楼奇和周无遇先后说完,还对视一眼,一起撇了撇嘴。 苏晓无奈:“刑部和户部上表的奏章,其中蕴藏的问题,难道你们就看不出来?” “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楼奇和周无遇异口同声。 “管理不当,制度不周!”苏晓没好气,全是因为急的,“刑部苦寻凶手无果,是为何?” “这……”楼奇摸摸鼻子,无奈道:“自是因为凶手狡猾,四处流窜,官府就算已经查其名,画其像,可人手不足,又无处追捕,自然差不到!” “可是如果,户籍制度完善,家家户户的每一个人口,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册,那么这么一查,是何人走失,何时远离,往何处去,是不是一问便知?” 苏晓说完,看两人似懂非懂,干脆说得更明白些:“如今户部掌管天下人口和钱粮,但普查各地百姓之时,只能依照各家各族宗谱查看,这其中要经过多少人手,才能弄清楚涉案者究竟是谁?换言之,家中有人杀人越货,祸延家族,若是你我,是会拱手把人交出来,还是直接将家中此人的姓名划掉,谎称该人已死,或是走失,再随便找 个地方藏匿,是不是就逃出生天了?” 周无遇恍悟点头:“你说的倒是正理,就连京城也是如此,刑部查案,多有凶手假扮家丁藏匿,或是逃到庄子上,在庄子的族谱里随便添一笔,就变成别家的人了,往往被查出来的时候,还死不承认呢!” “可此事要如何改?”楼奇指着手里的奏折,沉声道:“即便各家人口都在户部记录完善,可若是凶手想逃,也不难啊。” “所以!” 苏晓拔高声调,同时铺开白纸,快速在纸上写下导图。 从户部开始,再到地方衙门,一一写下,而后从下到上,指着一一说来…… “假设,一户百姓家中添丁,上报府衙,办理户籍,姓名、年龄,详细记录,而衙门好生收录整理,造册留用,那么这一家,这一村,乃至这一城,每个地方有多少人,是不是清晰名目?” 楼奇和周无遇愣愣点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晓笑了:“而这个人,自出生伊始便有了户籍,上书孰的时候,科考或是谋生、做生意的时候,都要取出户籍当做凭据,甚至是娶妻嫁人,也得去衙门再次办理,更改已婚状态什 么的,那么当他犯下杀人大案……” “如此,凭借他此生经历,便可寻找同窗、同僚细致查问,寻出踪迹。”季衍尘勾唇一笑:“若再凭户籍制定通关文牒,只有凭此才能出入各地城池、关卡,那么,此人犯无论去了何处,都不敢亮出自己的身份!” “哦!”楼奇眼前一亮,高声道:“不敢亮身份,定然有鬼,扣下之后一查便知!即使亮了身份,官府自然知道此人该抓不该抓!” “哎!”苏晓摇摇头:“你们可算是明白了。” 最让她惊叹的,还是季衍尘。 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让户籍与通关挂钩,如果当真施行起来,各地官府也及时响应的话,那么很快就能完善了。 其实这些,也依旧是前世的社会管理制度。 前世是现代闻名社会,吸取了不知道多少倍老祖宗的经验,苏晓如此,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不敢居功。 “户籍一事,对于刑部这些案件的查访,自然也有利,也属于户部管理范畴,但这和百姓的赋税又有什么关系?”周无遇照旧是拍着自己的折扇,疑惑发问。 苏晓抬眼问他:“周小侯爷,如今北越的 税赋,是怎么管的?” 周无遇挑了挑眉:“那自然是,何处人口多,风调雨顺些,历年交的多些,负担的也就重些,若土地贫瘠,人口凋零,自然要酌情减少啊!” “到了地方呢?” “按人口均摊!” 这一下,周无遇倒是对答如流。 “那敢问周小侯爷。”苏晓眯起眼睛,“同是一个地方的人,每一家都是五口,一口三人皆壮丁,无灾无病,另一家非老即少,病弱无力,连上山砍柴都难,又该如何均摊?” 周无遇一愣:“这……有力之家多做些吧。” 苏晓摊开手:“朝廷法度在上,这一家也不过是普通农户,为何要多做些?” “这……不然,让官府劝劝?”周无遇说的,连自己都不确定了。 “官府连查案都难了,挨家挨户地劝,要劝到什么时候?”苏晓乐了:“更何况,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保证,生来有力之人便永远壮硕,有病之人就永无康复之日呢?” 周无遇抓了一把头发,无奈看向季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