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最近拜访包家的人变多了,秦府的下人们经常会来包家,都愿意踏足这个小宅院,这个有点小,还有点脏的小宅院,仿佛里面有什么宝贝一样。 他们多会带着些礼物,嘴里夸赞着老包有个好儿子、包国维是要当老爷的人之类的话。 包国维觉得也许哪天就会再来一拨人,声称是包家的远房亲戚…… 家里面的礼物是越堆越多,老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常见。 只是有时候包国维能看到老包在深夜坐在自己的床头,戴着那副老花眼镜,看着国维娘的照片,默默地流下眼泪。 曾经老包被生活的重担压着,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他把一切感情都注入到如何让包国维活的更好,如何让他活出个人样来上。 生活的压力曾经是老包逃避面对国维娘已经死去的借口,可现如今,老包必须要面对这些了。 有时候老包做饭时会失神,眼中留下泪水,有时候他只是坐在板凳上,怔怔的看向前方。 但这些包国维没有去管,这是老包自己的事情,他帮不了,况且他也有自己要面对的事。 梭蟆变成了疯子这件事让他始终都很在意。甚至于对自己心爱的配枪都有些丧失了兴趣。 包国维的生活渐渐地放慢了脚步,他经常在外面乱逛,开始仔细观察着这个世界。 姑苏这座城市很大,有形形色色的人。 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染上毒瘾的大烟鬼。 有横行霸道的恶霸,醉醺醺的酒蒙子。 有挥洒着血汗的黄包车夫,有青涩单纯的学生。 有沦为货品的青楼女子、起早贪黑的流动摊贩、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一本正经的学堂教师、幽默风趣的茶馆说书人…… 有可怜的人,有可悲的人,有可恨的人,有可笑的人。 有可敬的人,有木讷的人,有勤劳的、懒惰的、骄傲的、自卑的…… 但是,他们看上去大多都有个共性,纵使是那些衣着光鲜的人,也无法掩盖他们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 包国维可以十分敏锐地感觉到那种情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 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是一种夹杂着绝望与自卑的情感。 他想做点什么,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于是包国维每天只是锻炼锻炼身体,读读书,教张四五识字、偶尔和几个同龄的朋友出去,在家里应付应付上访的客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包国维倒是没有想到,他竟是一个稍微过了点好日子,就想着要为别人做点什么的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1927年10月31号,距离省立中学暂定的开学报道时间仅剩一天。 “明天就开学了。” 结束了清晨的锻炼,包国维手臂稍稍用力,肌肉紧绷,一股充沛的力量感传来。 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辅以健康丰盛的饮食,让他的力量有了长足的提升——至少相比锻炼前是这样。 这让包国维的身手更加敏捷,大脑过载的上限也提高了些许,甚至可以清晰的观察到树叶迎着深秋狂风飘舞的轨迹。 “国维呀,快过来吃点东西补补身子,这洋学堂还要考体育呢。” 这是老包的声音,现在的老包不必那么早起床做饭,赶去秦府上工了。 作为秦府目前名正言顺的“大管家”,老包只需要保证手下的人将秦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便可以,几时上下工倒是没人管了。 饭桌上,老包显得有些高兴,毕竟包国维马上就要上洋学堂了,那是省立高中,毕业之后很容易就能当官。 虽然现在的国维已经很不错了,但那是有人看好他,总归是没有自己个儿当官让人来的安心的。 “国维啊,我和你张叔、胡叔说好了,几家子准备和你聚一聚,办个那什么鹿,对,鹿叫宴!” “那个叫鹿鸣宴。” “对,就是那个鹿鸣宴,你去不去?” “去一趟吧,毕竟张叔胡叔都是你好友,既然已经说好了,不去的话你面上也不过去。不过除了张胡二家就不要叫其他人来了,我不喜欢人太多。” 听到包国维答应,老包更加高兴了:张家、老胡家的小子都比不上我包家的国维!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到时候不知道得多羡慕自己呢。 “好,好,就在胡家公馆,中午就去。” …… 胡家公馆今日休业,往常的顾客见此也只能作罢。 老包带着包国维来到胡家公馆,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