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给那客人理完头后,老张便招呼包国维来理头。 一上来老张就犯起职业病,就拿起剪刀想给包国维前额来一次大修。 包国维眼中的修修鬓角就行了和老张眼中的显然不一样,甚至于差别大到了不能说是同一个概念。 在包国维的制止下,老张没能大肆施展他的手艺活。只得剪剪鬓角,再稍微修剪下后脑勺的头发。 老张边理发边和包国维唠嗑,说些老包以前的糗事,包国维对此倒是挺感兴趣,仔细听着,时不时还笑几声附和。 理完发,老张便给包国维擦着碎发,边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包国维。 “瞧,这剪得不错吧,本来长得就不孬,现在更帅了。不过你这头发还不够长,要是再留长点就可以抹成那西方流行的什么发型,叫什么,啊,大背头!” “是剪得不错,张叔,你这二十多年手艺功夫确实是炉火纯青。不过张叔,怎么不见张四五呢?好些天没和他玩了,想找他玩玩。” 包国维敏锐地感觉到老张的手微微一滞。 “他啊,应该搁阊门北码头给人卸货呢,年景不好,动不动就打仗,各种杂税,生意也不好做,家里眼瞅着一日不如一日了。他合计合计就跟些朋友到码头去做临时工,补贴补贴家用。” 若是之前,老张其实是不大乐意让张四五和包国维这样的人厮混的,怕被带坏。不过,经过这一次相处,老张对包国维的看法大有改观,便告诉了他张四五在哪。 得知了张四五的位置,包国维笑意盈盈的拜别老张,虽就两步路就能走到门口,老张还是帮他别住门把送一送。 看着包国维离去的背影,老张沉思:这小子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比之前那副样子强多了,就连说话都带成语了。听说老包之前买了不少书予他,难道是读书读的?赶明也给四五也买几本试试,就怕是有些贵。 姑苏虽不直接靠海,但水运却极为发达,河湖遍布,京杭大运河穿流而过。东洋人早就看上了这处四通八达的贸易宝地,并在《马关条约》中提出将这里作为通商口岸之一。 不过沦为通商口岸的姑苏城在东洋人的干预下反倒是发展的更快了,不得不说真是极为讽刺。 阊门北码头处,大道上人多的要命,凌乱的摆放着一堆黄包车,一大排“祥子”站在旁边等着拉客,俨然在这儿建了个黄包车站。 路道西端有个深三四米的大平台,又宽又大,还向水边修了些栈道。码头的船很多,桅杆林立,最长杆子都有十几米。有的船还扬着宽大的风帆,还有些小渔船夹在里面。 有的黄包车夫可能是等客累了,便蹲坐在西大道边望着上岸。 “诶,你说这怎么又打战了,这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啊。” “是啊,一打仗就加税,现在米价都贵了。一帮逃难的往这儿跑,下了船也不喜欢坐车,怕不是省下钱来找鸡!昨晚我去了看了看,鸡价都升了!” 码头旁,不少穿半截膀的力工,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装货卸货,还有个四五十岁的管事站在栈道旁的高台上指挥监督。货主想找人帮忙上下货,得先找到管事的,管事的抽一笔再给接活的力工发钱,力工给他们做活。 包国维站在看台旁向下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张四五。 下平台边确实有许多年龄不大的小工穿流在码头要走梯子,有专人看着。 下头人来人往的,确实不好找到张四五,找了几分钟也没等找到。 就在包国维准备放弃,去找胡大儿子胡小山时,却看到 原来是有两拨年岁不大的小工忽然要打起来了,一拨站了五个人,另一拨有六个。周围的力工和船客只是避开他们,接着干活,对这种场面像是习以为常了。 “他妈妈的,跟我们抢活!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妈了个八字的,跟你们抢活?前几天的活都让与你们了,按理早该轮到我们做了,你们吃相不要太难看!逼我们动手吗,真当我们兄弟几个是吃素的!” “打起来!打起来!” 有些爱凑热闹的力工路过旁边,调笑着这群小工。 “你妈了个八……” 正骂脏话的那个像头头一样的小工头被一拳被打在侧脸上,顿时后退两步用手捂住脸颊,皱起眉头。 包国维仔细一看,打人脸一拳的那个不正是张四五吗?胡小山好像也在那群人里。 “兄弟们并肩子上!” “打就打!谁怕你不成!” 两拨人一下子就涌到一起扭打起来。 既然是老张的儿子跟人打架了,那包国维可不能不管,他快速穿过拥挤的人群引起一阵抱怨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