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荻问出这个问题后,保罗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 “亲爱的拉荻……”他踌躇但用无比真挚的语气回答,“如果我接下来的话对你和你所属的团体有所冒犯,那么我先在这里道个歉。” 听到保罗这么说,拉荻心底下的疑惑愈发浓重。 保罗站起身来,面朝南墙的窗户向外面张望,背对着拉荻,他似乎不愿意面对她。 “现在的魔法在我看来,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力量。你可以说我的忧虑是一种类似于担心天会塌下来的笑话,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人类社会的发展去依赖一种尚未稳定的力量。” 保罗的话让拉荻明白了几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现在的魔法确实犹如保罗所言,是十分不稳定的。不稳定首先就是体现在施法者的诞生上,这个似乎就是一种极其稀缺的随机,你完全无法接推断一个人能否成为施法者以及什么时候成为施法者,虽然在施法者内部一直有流传,如果父母都是施法者,孩子是施法者的概率大一些,但是也确实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支持。另外就是施法者的能力是不确定的,有些施法者对各类法术都能掌握,有的则只能掌握一两类,在他真正接触到法术之前,也无法推断它能掌握什么法术。甚至连法术本身也是无法确定的,或者说是神秘的,人们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念咒,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施法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要准备那样的施法材料,一切似乎都依赖于代代法师所积累的经验——那么做会有效果,所有就那么做喽。 “但是,仅仅是一个实验而已,有必要如此戒备吗?”拉荻还是不解。 “有必要,这叫做防微杜渐!” “防微杜渐?” “是的,我不想让人类的科学发展却依赖所谓的魔法,一点苗头都不行,即使魔法在未来的某日变得稳定,变得易于掌控。哦,或许稳定和易于掌控的魔法对于广大的凡人而言,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保罗说话有些急促,无意间让自己的话有些很不客气地意味。 这让拉荻心里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隐隐有些被激怒了。 “保罗,你还说自己对魔法没有偏见?” 保罗身处双手在胸前摆了摆,“女士,我不是想故意惹你生气的,你知道的。” 拉荻也注意到自己有些激动,努力将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无论如何,施法者在人类这个族群中都是绝对少数群体,让人类社会对一个数量这么少的群体产生依赖是十分危险的。一者,当依赖已经到了某种程度后,万一因为某种原因,施法者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就可能让人类社会的发展陷入停滞或者发生大倒退,想想吧,极端情况下可能所有的技术路线都要重来,多么可怕的情景。二者……” 这时,保罗的话迟钝了一下。 “虽然我不想往糟糕的方向去揣摩人心,但是当施法者们发现整个人类社会有多么地依赖自己时,他们是否会把自己当做人类中的一员,是普通人生活中的朋友,工作上的助手?要我说,恐怕施法者们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吧,某些极端的可能会是自己为人类文明的救世主。到那个时候,一个强大到几乎不可撼动的统治阶级就会自然而然地诞生。” “呵呵,格来曼大人,身为贵族您的说这种还真是有些好笑呢!” 拉狄有些讽刺地说道,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保罗说话。 “啊,是的,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保罗摸了摸鼻子,接下了拉狄言语中的刺儿。 “但是,正是因为我恰好处于一个类似的位置上,所以我才肯定,如果施法者真的处于那种高度被依赖状态,人类文明会百分百会滑向一个糟糕的未来。而且,贵族用来挟制普通人的东西——荣誉,誓言,血统,还都是些比较虚的玩意儿,当人们的思想发展到一定程度,这些事物自然而然地就会失去它们的作用。但是施法者不同,他们的能力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挟制,他们与人类社会绑定的越深,这种挟制就会越强大,施法者们可能会据此获得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统治力,做到真正的万年不移。” 保罗的话让拉狄十分沮丧,她在地板上跺跺脚,“我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我……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 “哦,亲爱的拉狄,我感谢你的好意。”保罗宽慰他,“其实,如果真的穷尽了一切常规手段都无法推进目标,我也不介意接受魔法的帮助,但是,现在还远远未到那个时候。” “现在怎么就不是了?你看看炼金术士们有多头大。”拉狄问道。 “不,还远未到那个时候。”保罗无比确信地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一定有某些手段可以客服威尔斯等人的” 他向拉狄眨了眨,“就让凡人们自己尝试客服各种困难吧,发挥他们的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