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得可怜。
偏偏王景愚的杂技客串毫无新意,为“津门运动衣厂”做的植入广告极为牵强,流于下乘。
那么相声中除了马老的《大乐特乐》,也就是姜昆一个《看电视》了。
结果马老的风格本就偏于平缓,在如此大的场地耍单口相声,根本没法看清他的表演。
而李文华又生病了,姜昆只能与旁人搭档,所以反响都明显不行。
唯一值得称道的亮点,让人耳目一新,笑不拢嘴的曲艺节目,就是小品《拍电影》。
然而零下十度的演出环境,让只穿背心小褂表演的陈培斯差点“舍生取义”,演出一结束就被送上了救护车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件没人希望看到,绝对不该发生的事儿。
至于歌曲类节目,虽然数量比较多,但依然乏善可陈。
除了房新华的《小草》,董文华《十五的月亮》,黄锦波的《龙的传人》,和汪明荃的《万里长城万里长》这几首歌,就再没有什么高水准的歌曲了。
连去年红得发紫的奚秀兰和张明敏的表现都平淡无奇。
尤其是黄导应广大观众要求,安排归国探亲的电影明星岑冲通过春晚,对全国观众们说几句拜年语,更是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重大失误。
或许是岑冲旅途劳累,刚下飞机就接到这样的任务,头脑不是很清醒。
或许是她太不把这次上春晚,对全国观众的发言当回事了。
她居然说出了“不想回来”和“你们x国人”这样的话,犯了众怒。
结合她是明星中首先出国的事实,她就此背上崇洋媚外的骂名。
总而言之,这一晚上,家家户户看春晚,都是看得冒烟又冒火。
正因为头两届春晚的吊高了人们的“胃口”,以致于大部分人对这场演出的评价都不高。
甚至出于对节目的失望,有不少家庭都放弃了对电视机的固守。
转而又恢复了旧日的传统,去街上放鞭炮,去闲聊说笑,靠打牌下棋消磨时光了。
值得一提的,倒是京城早已经消失不见的麻将牌,也在这一晚正式死灰复燃了。
那几乎都是去广东上货的个体户弄回来的。
基本上都是绿白两色劣质塑料壳组成,以劣质胶水粘合在一起,中空,内装泥沙以增加分量的玩意。
打几圈下来,用做麻毯的床单别说睡人,就是睡刺猬都嫌硌得慌。
可再怎么说,也比傻呆呆看这样的春晚有意思的多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恐怕1985年春晚对麻将牌的风行和推广,还起到了一定推波助澜的促进作用。
起码让这一年,成为了京城在解放后全面开始恢复麻将传统的元年。
不知有多少户人,纯粹是因为春晚的无趣,才开始了麻将的布道。
再之后,春节假日甚至尚未结束,批评的信件就像雪花一样,从全国各地寄到国家电视台。
以前观众来信是表扬春晚节目办得好,这次来信,无一例外是批评节目办的“质量低下”“杂乱无章”。
而且由于批评的观众太多,电视台方面也不得不有所交代。
于是十一天后,电视台通过《新闻联播》,郑重其事地就此事向全国观众道歉。
这还不算完,有关部门先后派了四个调查组到国家电视台,调查晚会质量,分析失误原因。最后黄导因此被停职半年之久,打击可谓不小。
不过春晚的失败,倒是对宁卫民没什么影响,因为他早就知道这场晚会回砸锅。
而且三十年后还会被网络时代的网友们挖出来,冠以“史上最差”的一届春晚。
那么既然没有期待过,也就无所谓失望。
这个除夕夜,他的精力都放在跟老爷子闲聊天,聊聊旧日光景和过去的人们怎么过年上了。
大概是最近的几个月,宁卫民一忙起来,师徒俩好久都没在一起这么放松,这么亲近的聊过天了。
看徒弟连电视都春晚都不看了,专心跟自己聊天。康术德的心情也不错,还真想起了一些几乎忘记的往事儿。
在宁卫民听来,好多都挺有意思的。
比方说,这最后的一天的黄昏,仍然是好多小贩赖以生财的宝贵时光呢。
据老爷子的所说,过去的京城,除夕临近黄昏时分,是街上最清静的时候。
店铺早打烊关门,胡同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除了寒风刮得电线杆上的线和树上的枯树枝子呼啦啦的响,听不到什么动静。
只有走进大小四合院或大杂院里,才能够听到“乒乒乓乓”在案板上剁饺子馅儿的声音。
那是从各家里传出来,你应我和似的,就像是过年的前奏。
但往往就在这时候,胡同里会传来一声声“买荸荠喽!买荸荠喽!”的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