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儿还挺难办的——李问渠及她今夜带来埋伏贺难的手下总共十人,想把这十个人都老老实实地控制住无论怎么说都需要花费一些成本,更何况这干人都与李家沾亲带故、关系匪浅,甚至其中还有和小郁相熟的广寒宫门人——无论怎么说,小郁也都是广寒宫的一分子,哪怕李问渠并不代表整个门派,可出于这层关系存在最后也得由郁如意亲自出面解决才是。 所以思来想罢,贺难还是走了一步绝对不会错的棋——他连哄带吓地把这些人劝退,然后就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让老魏把李问渠扛了回去。至于李问渠的手下是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干等出一个最终的结果,还是去找柴思畴继续维系联盟,贺难倒是都能够接受。 他不知道李问渠向自己提问究竟出于好奇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但他可是发自真心地想知道柴思畴会不会为了这位郡主而投鼠忌器。 虽然今夜李问渠的主动出击没达到应有的效果,但真要是说起来利害,贺难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就是了——从李问渠的布置来看,这应该不是柴思畴的授意,但姓柴的迟早也都会从李问渠的失联当中推断出什么。 换句话来说,柴思畴会不会放弃李问渠是他的事,但李问渠在贺难手里就是一个负担,能利用她做的文章太少,还随时有可能把自己给坑了。 用贺难的话来说,像李问渠这种身份的俘虏有一个定义,叫做「内鬼型人质」,价值没有多少,对方也未必要把她换回去,留在自己手里杀也杀不得,用也用不上,还得时刻担心着她随时可能反水,总之就是极为令人头疼。 当然,贺难的「头疼」也不过是心理上的形容,眼前这儿还杵着一个生理上头疼的呢!老魏和李问渠这番交手下来虽然烈度并不大,但又刺激到了他的神经,所以这家伙现在正扛着李问渠站在那大喘粗气。用老魏的话来说,就是眼珠子发胀,似乎随时都能自动挤出眼眶来。 「赵兄,托付你个事呗?」贺难走到赵贤旁边,伸出一条手臂勾住对方的肩膀。 「尽管说。」赵贤看贺难的表情就知道这孙子没憋好屁,不过他也乐得和这些人混迹在一块——这可比在门派里有意思多了。 贺难在心里稍微数了数人头,在确认不会明显吃亏之后才道:「上回你不是跟着那个刘伟找到了他们的一个藏身窝点么?你现在带着人去一趟——我指的是带官差过去一趟。」 「这……不太好吧?」赵贤到底还是江湖儿女出身,从小接受的灌输全都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的理念,所以本能地对官府插手有些抵触。俗话说江湖恩怨江湖断,谁要报官谁软蛋嘛! 贺难吧唧了两下嘴,也知道赵贤的态度,不过他倒也不是要让第三方参与到泰平镖局和无衣之间的斗争里,而是要让官府帮忙继续完成未竟的「宝剑失窃案」,随即道:「那个刘伟应该就是负责看管郁总镖头的头目,而陈公子说这些天都没有找到那个带走了赝品小贼的踪迹,许是也被他们关去了一起,正好赵兄你带着这个借口请官差合理搜查一下——如果真有发现的话,那正好能把他们扣下来。」 这一会儿,赵贤倒也转过了弯来,要是这个借口的话,那倒是不算坏了规矩,于是贺难这边收队的同时,义刀门的青年便遵照着嘱托去也。…… 且说这赵贤夜会漆县的大捕头刘海舟,邀他一去逮他的本家,刘海舟也是个性情中人,听得宝剑有了眉目,当即便点兵点将率领着巡夜的捕快衙役随着赵贤一同前往。 为防打草惊蛇,这支搜查队没有大张旗鼓地进发,只教排头的两人各擎着一根火把照明,走了一刻钟左右的功夫便悄***地摸到了无衣的窝点附近。 「刘大哥,要不要我先进去探一探?」无衣选定的窝点都是以砖墙围出一座院落 的中规模民居,而赵贤的主动请缨不无道理——他过这堵两人高的墙跟玩儿一样,连搭把手都不用:「凭在下这身本事,就算对方日夜有所防备也能全身而退。」 「不用。」刘海舟大手一挥,制止了冲动的赵贤:「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不是哥哥不相信你的本事,而是也让你看看咱们本地捕快的能耐——猴子,上!」 话音刚落,一个格外瘦小的捕快便走出了队伍,三下五除二地便上了院墙——他可不是赵贤那种踩着墙面借力腾空的轻功路数,而是靠着手脚并用生生地顺着墙面上的斑驳攀上去的,倒是并不比赵贤慢,而这小子显然也有两把刷子,他沿着墙头走到离屋顶最近处一跃,便轻快无声地落在了房顶上。 「嚯,这兄弟可以啊!」赵贤也捧场道:「没想到刘大哥手下还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啊!小弟斗胆问一句——咱们这儿是不是人人都有这一手?」 刘海舟也是轻声笑道,又说了句谚语:「这哪能呢?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们习武之人更应该晓得,没有童子功的底子,那身段可不是一般的又硬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