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贺难将蒲明月摆了不止一道,在“将对将”这个层面上似乎控制住了局面,但“兵对兵”会有如何境况还真不好说。
道理确实很简单嘛,就是人少。
哥舒昊也好,阳洪也罢,带出来的人马都不算多,起初二人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借着泰山王和平等王的余晖也捞个位置坐一坐,可谁又能想到最后居然会演变成一个外人干掉阎罗王、立起新山头的格局?所以本来还挺富裕的人手在经历一场大战之后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而偏偏贺难一伙这些人手头上还是无兵马可用的,于是乎二人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各自率队顶上,至少也得维持住一个“人数上不落太多下风”的场面出来。
蒲明月方才的得意绝非空穴来风,他仔细调查过贺难一伙儿的主要信息,又沿途设置暗哨监视他们的行动路线,最终根据敌我双方各自优劣才决定将这“埋骨峪”作为打伏击的最佳场所。
此峪形同人的两排肋骨,山谷两侧的高地险峻陡峭,纵使轻功绝佳之人沿左右两侧峭壁攀登起来也煞是费力,占据上峰以高打低是个绝佳的方略。
那个魏溃据说有着远迈常人的军阵突围本领,冲锋陷阵如饮水,斩将搴旗似排遗,唯独轻功是其最大短板,那损耗最小的解决方法便是不与他贴身纠缠,以这天然的谷口作为屏障,从上至下推出滚石檑木砸死他;楚江王芮无勋和那个剑客谢斩的本领长于单打独斗,短于乱军厮杀,大可以乘陷阱奏效之际挥师一拥而上;唯一有些麻烦的或许是那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据说她乃是泰平镖局总把头郁茂生的掌上明珠,若是死在自己手上恐怕就要与泰平镖局结下个你死我活的宿怨死仇了——但蒲明月再转念一想,有传言称近来郁茂生卷入一桩麻烦当中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顾得上出门在外的千金?更何况自己毕竟是干山贼出身,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要是真怕得罪人不如改行算了。
当然,蒲明月倒也并非打定主意非要弄死这几个人不可——如果贺难肯退出酆山甚至让利的话,还是可以谈的。
只可惜,真正想来个“饼卷饼”吃掉一切的人,正是贺难自己。蒲明月等辈绝非可以共事之人,此刻对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却正合贺难心意——不过庙算归庙算,到头来的确是免不了真刀真枪地硬拼出一场恶仗。
诚然贺难早有预料遂留下了后手,哥舒昊与阳洪带队暗中护卫打了这几家联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人数上的差距只凭借一次意料之外的突袭还是无法弥补的,虽然不能说这谷底已然被打得败相毕露的蒲明月正在掌控场面,但岭上的联军无疑已经扎稳了阵脚,纵然哥舒昊与阳洪各显本领,还是得来了一个冲突不入的结果。
混战之间,终于还是由一个第三方势力打破了僵局和平衡,只见两支兵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多方联军的背后,似乎是在有意地配合着哥舒昊与阳洪两队夹击,联军那有条不紊的守势被这粗暴的锤砧战法顷刻间便破得干干净净。
“是什么人……”阳洪知道这战场乱入了一支颇为强悍的精兵,但却无法确认对方的立场——天底下的黑吃黑不计其数,这支人马现在帮了自己没错,但接下来就是吞了自己也没准儿。
一个矮小的有些可怜的身影从峡谷的另一端出现,他的腿不长,步距自然比常人短得多,走在他身后的两个高个儿大汉却也同样慢吞吞地跟着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步履从容的矮人行进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迈得十分稳健,虽然长相有些粗陋,神情却似个凤凰一般意气风发。直到走近以一个饿虎扑食姿势将蒲明月按在地上的魏溃身边,毕恭毕敬地招呼道:“贺老大,魏老大。”
被贺难从一众“叛将”当中发掘,曾在夺回萧山归属之战当中统率诸军、萧山卒伍真正亲力亲为的当家人任天镜,率众来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看到此人之后,贺难不禁嘴角带笑,挑眉道。
任天镜的出现并非偶然,原本是贺难发信招呼来让他将乡勇当中的精锐调动过来一同围攻酆山。此举一方面为了弥补人手不足,另一方面也是让哥舒昊与阳洪两个心中仍有些举棋不定的人看看自己的实力。只不过贺难与任天镜约定好的地点是酆山外围,而不是这方埋骨峪。
但现在这家伙的出现,当真是一支奇兵,几乎直接奠定了这场战斗的胜利,怎能叫贺难不惊奇?
以任天镜这些年来摸爬滚打积攒下的丰厚经历来论,他的脸皮的确不薄,但这也只是体现在“毛遂自荐”上,让他现在夸夸其谈“自己神机妙算立下如此功劳”这种话的确很难说出口,所以这矮脚虎略有些憨厚的一笑:“我收到信之后便组织兄弟们急行军,倒是比约好的时日提前了些,然后便散出了些斥候在酆山周边一带设置岗哨——刚巧其中有人发现还有一波人也在酆山地界上大肆集结蠢蠢欲动,还在这埋骨峪处安营扎寨,正是蒲明月这一伙儿。”
“我道他不是也对酆山这块肥肉起了心思,便是因为淬石庄的事儿要报复二位大哥,但无论哪一种势必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