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出征的部队,倒不如说是出访的使者团,阿祀尔带着大批人马每经过一支部落的领地都会给该部落的酋长送上一份礼物,然后喝上几天大酒再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种行为,当然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虽然不用打仗确实少了许多负担,天天吃喝玩乐的生活也很惬意,但巫勒部的勇士在心底之内还是更向往着马背上作战的生活。再退一步来说,“别人在努力拼搏,他们却在荒废时间”,这对于他们的前途是非常不利的,在胡部的文化之中,战功就等于地位,没有战功的男儿始终低人一等。
跟随德勒黑与沓来的勇士们可以凭借战功得到更多的牛羊、女人和土地,而他们除了天天喝大酒之外还得到了什么?所以刚开始还觉得快意的战士们已经渐渐滋生出了不满之心,他们对于这个从盛国回来的三台吉也越发的看不起,认为他是学到了很多享乐的坏毛病,甚至还产生了阿祀尔主动提出自己向东进发就是因为他生性怯懦所以避战的行为。
你自己害怕死亡,不愿意当诺颜也就算了,还害的我们一起被别人看不起?
倒是不怎么在乎,依然过着和各大酋长醉生梦死举杯欢宴的生活,而卫队长兴哥虽然知道阿祀尔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却被阿祀尔三令五申不许外传。
两个多月下来,十四个颇具规模的部落已经被阿祀尔喝了个遍,但他愣是连随身的弯刀都没拔出来过一次——除了在宴会上表演之外,整个儿就是一个天天开宴会、不思进取的二世祖。
“兴哥叔叔……已经多少天了?”日上三竿,阿祀尔才刚刚睡醒,而他身上还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他从褥子上坐起来,看向了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的兴哥。
“还差两天,就是三个月整了。”兴哥撩开营帐的门帘。
阿祀尔揉了揉眼睛,用盆里的清水慢慢洗漱——胡部的水资源还是比较稀有的,但阿祀尔身上始终都保持着十几年年盛国生活给他留下的痕迹,每天起床都必须要收拾的干净利落,而直到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之后才走出营帐:“看来是到日子了。”
兴哥也跟着点点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这一刻总算来了。”
阿祀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扭了扭自己的肩膀:“让人传信给那十四个部落的酋长,就说我阿祀尔要在这儿邀请他们参加宴会——顺便儿把那日松、赛罕……他们叫过来。”
这位年轻的巫勒台吉一口气报上来二十个名字,都是跟随他这支队伍里最强壮稳重的勇士,他这三个月内可不只是做个酗酒的贵族子弟。
十四支部落的生活区域、大致兵力、财政情况,十四个酋长的性格、喜好、能力等信息,都被他暗自记录在心间,而他手下所有勇士的名字都能张口就来,对于他们每个人也都有着充分的了解……
阿祀尔虽然本性淳朴,但他毕竟流淌着巫勒诺颜的血液,再加上从中原文化与盛国人身上学来的细腻,如今也是个胸中颇有智计的家伙,贤君之风已在他身上初露峥嵘。
而他所做出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