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御寇哼了一声,李老君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干脆把话挑明,道:“玉清宫主定然成就上境,走不到那一步,他有何脸面回转天庭?岂不是自取其辱?天帝一去不返,杳无音讯,法则之下,真仙尽数蝼蚁,若玉清宫主有意染指帝位,你我如何自处?” 李老君徐徐道:“光明宫主明知故问,要么做上一场,要么甘居下位,难不成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列御寇道:“究竟是做上一场?还是甘居下位?” 李老君看了他一眼,神情好生古怪,列御寇心中有些不悦,道:“你我相交一场,好生登门讨教,为何吞吞吐吐,百般推脱,还做出这般表情?不痛快!不爽利!” 李老君轻轻咳嗽一声,道:“光明宫主糊涂了,自然是先做上一场,当真不敌,再甘居下位了。若玉清宫主有意染指帝位,你我受天帝之恩,能阻则阻,不能阻,自当保全有用之身,护得天后不失,也可问心无愧。” 一语惊醒梦中人,列御寇恍然大悟,原来李老君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怎地就没想到?他双手握拳,骨节劈啪作响,嘿嘿笑道:“你我联手,未必就弱于赵元始……” 李老君道:“不止你我联手,还有灵霄宝殿那具通灵仙傀儡。”顿了顿,又道:“不过说句实在话,玉清宫主心高气傲,厚积薄发,一心藉‘上法’成就上境,就算加上姜夜,也未必是他对手。” 列御寇道:“老君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法则之争,胜负只在一线,哪有必胜之理!” 李老君微微摇首,却没有再说下去,这些年从星域深处飞升天庭的真仙络绎不绝,道法日渐昌盛,他察觉一丝玄之又玄的意味,与五行之法大相径庭。玉清宫主执掌的法则非同小可,一旦成就上境,远非他们所能企及,魏天帝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没有将危机提前扼杀,而是顺势推了一把,不惜听其坐大。 上尊大德亦非高枕无忧,面临的局势不无微妙,李老君隐隐觉得,魏天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天庭三十六宫不过是一时得失,风物长宜放眼量,玉清宫主能不能一路走到上境尽头,对他而言并非可有可无。 列御寇得了个准信,心情舒畅,放开手脚将酒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蟠桃更是一个没剩,雷四灵也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看得有些心疼。临别之时,李老君生怕他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劝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雷四灵送走光明宫主,回到兜率仙宫内,关心则乱,忍不住问道:“天庭当真要乱了?” 李老君微笑道:“大乱才有大治,‘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这八个字,你同样要谨记在心。” 雷四灵唯唯诺诺退下,暗自琢磨了一阵,趁李老君不在兜率仙宫,偷偷溜出仙界,一路避人耳目,来到五明仙界求见天后。沈幡子将他引至羲和偏殿,雷四灵拜伏在地,将光明宫主列御寇亲自到访,与李老君把酒言欢,一席长谈,原原本本禀告梅真人。 梅真人听得很仔细,从始至终没有插嘴,待他说完,心平气和宽慰了几句,命流苏取来一个袖囊赠予雷四灵,着沈幡子送他离去。沈幡子回转羲和偏殿,见天后凝神细思,不敢打扰,偷偷瞧了流苏一眼,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浑身忽然一震,眼梢瞥见涛生涛灭,光阴长河穿过五明仙界,意识随之陷入一片混沌。 灵机停滞,时光静止,梅真人面露错愕之色,举首望去,却见魏天帝踏浪而至,她按捺不住胸中激荡,敛袂上前,手指触及他衣袖,这才发觉眼前良人只是一道虚影,似真似幻,音容笑貌却分毫不差。她心中大失所望,委屈之情溢于言表,魏天帝微微一笑,伸手轻触她脸庞,熟悉的声音传入心田:“无尽虚空亦非善地,纷争不断,回转三界遥遥无期,要委屈你再多等千余载,朕在‘玄元天’一切安好,无须挂怀,好生照顾自己即可。” 梅真人这才松了口气,眼波流转,唇齿微动,正待与他再说上几句话,却见魏天帝身影渐次暗淡,水声缥缈,如在九霄云外,光阴长河席卷而去,羲和殿中空荡荡,灵机再度流转,沈幡子与流苏如从一场梦中醒来,面生疑惑,却什么都不记得。 梅真人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得知良人无恙,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千余载又算得了什么,五明宫中光阴易逝,左右不欠缺什么,潜心修持就是了!流苏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觉得梅真人容光焕发,心中不觉一动,上前娉婷一礼,轻声道:“恭喜天后,心想事成。” 梅真人微一颔首,轻抚她如云秀发,道:“安然若素,岁月静好,你无须担心什么,天帝为俗务羁绊,暂且不得回转,耐心等候就好。” 流苏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心花怒放,眉宇间多了几分绚烂的神采。梅真人知她心思单纯,又与天帝素来亲厚,挽着她的手多说了几句,沈幡子看在眼里,心如古井不波,并无艳羡之意。她扭头望向殿外,心中默默道:“是天帝来过了吗?” 雷四灵离开五明仙界,如同卸下心中一块大石头,浑身轻松,他迫不及待打开袖囊,竟是三枚紫纹缃核的蟠桃,心中顿时大喜,尝了一枚,把桃核纳于怀中,藏起袖囊,嘴里哼着小曲,在天庭四处闲逛,看些山明水秀,云遮雾绕的景致。不知不觉来到正阳门,仰头望去,只见门楣深深一个窟窿,正是昔日“诛仙”金符钉死天后之处,时至今日,兀自残留肃杀之气。他深深望了几眼,回想昔日魏天帝辣手无情,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追随魏天帝去往深渊,身经百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