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逼退仓前滩,截下“通灵殿”黑甲,已令庞潮生啧啧称奇,此刻得以目睹其人手段,精神顿为之一振,凝神细看,心中念头数转,却有些捉摸不透。他心思机敏,眉梢微微跳动,想到某种可能,道一声:“冒昧了!”随手祭起一柄小剑,如游鱼般摇头摆尾靠上前,早被法则之力束缚,凝滞于空中,纹丝不动。 庞潮生心痒难忍,一迭声催促魏长老无须留手,魏十七如其所愿,血线若隐若现,滚滚向内合拢,将小剑绞成碎屑,灵性全失,无可挽回。庞潮生终于确认,这是传说中的上境“灵域”,不禁为之唏嘘感喟,坐立不安,连连摇首道:“难怪……难怪仓前滩败下阵来……这竟然……竟然是……” 魏十七见他怅然若失,似有些失态,心中微感诧异,收起血气神域,试探道:“当日在‘合吕川’,曾与冥族龚定势一晤,稍加交锋,各自收手——” 庞潮生瞪大了眼,这一节却是闻所未闻,他脱口追问道:“冥族龚族长为何而来?又因何与魏长老交手?” 魏十七徐徐道:“须延之以下犯上,在‘合吕川’猎场大开杀戒,觊觎下界,合当诛灭以正视听,那厮亦有几分手段,吹响‘通灵鬼王角’,召出幽冥鬼王一缕投影,惊动龚定势,赶来相会。” 庞潮生不假思索道:“‘通灵鬼王角’乃冥族之宝,须延之背后有龚定势撑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足为奇,辟风族……”他舌头打了个结,呵呵一笑了之,不再说下去。 魏十七道:“幽冥二族族长并称‘灵域双柱’,乃此界当之无愧的上境大能,区区‘灵域’神通,上境小道耳,庞长老又何必如此失态!” 庞潮生苦笑道:“小道?上境大能?魏长老啊魏长老,你有所不知,灵域何来真正的上境大能!” 魏十七见他不经意漏了口风,不动声色道:“此话从何说起?” 庞潮生看了他一眼,踌躇道:“此乃灵域隐秘,知者寥寥,庞某偶然得闻,却不便透露,魏长老就当没听到,莫往心里去。” “此乃灵域隐秘,知者寥寥”,看来这庞潮生甚得幽族族长看重,得闻诸多隐秘,不过瞧他的行事作态,倒也不像待价而沽,是当真不小心说漏了嘴。魏十七径直道:“如蒙相告,日后当还庞长老一个人情。” 庞潮生正眼看了他半晌,虽有些心动,却还是摇了摇头,魏十七没有多问,岔开话题,转而问起“阴阳壑”的形势,庞潮生将所知一一相告,并不隐瞒。事实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辟风族是“阴阳壑”的地主,魏十七乃外姓长老,上七族动向稍加打听便可知,不过是迟些时日罢了。 魏十七心中有数,与他拱手作别,这一路行来,得罪了不少人,却也与苍族虢孚甲、幽族庞潮生结下几分交情,日后再相见,保不定还要打交道。庞潮生也不挽留,将他送出“玄黄天”,甫一回转身,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亲眼目睹“灵域”之威,心情激荡,一时不查说了不该说的话,对方显然有所警觉,故此才有“还一个人情”之说,但话已出口,悔之莫及,他该如何是好?灵域之中,并没有真正的上境大能,庞、龚二柱之所以先行一步,实则得力于“通灵殿”,此事知者不过二三人,由他之口泄露出去,必将激起轩然大波! 庞潮生思忖再三,终是按捺不住,闭门不出,郑重其事燃起一柱“接引香”,静静等了数日,眼前忽然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踏入洞府,飘然来到跟前,未曾惊动一草一木。庞潮生倒头下拜,见过族长,庞结庵居中坐下,命其起身,淡淡道:“‘阴阳壑’下界未开,时日尚早,匆匆传讯所为何事?” 庞潮生心头没由来跳了几下,硬着头皮道:“族长……师尊明鉴,数日前辟风族外姓长老魏十七持上族令符,借道去往‘阴阳壑’,徒儿放他过去了,不曾为难。” 庞结庵“嗯”了一声,道:“无须为难,此子神通广大,龚定势已掂量过他的手段,非你所能匹敌,眼下无须搭理,待过了‘田猎期’再说。” 庞潮生有些悻悻然,咽了口唾沫,赔笑道:“那魏十七仗着‘灵域’神通,击杀黑甲鬼将,逼退苍族仓前滩,徒儿与之交谈,心情激荡之下,这个……那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庞结庵问道:“说漏了什么?” 庞潮生老老实实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请师尊降罪,庞结庵不觉摇了摇头,戴罪之身,再犯过失,真不让人省心,“通灵殿”的秘密落入外人耳中,凭空多出一番变数来。他沉吟不语,思忖良久,道:“那魏十七来历诡异,身怀上境手段,不可以常人视之,我当亲往见其一面。” 见师尊并无怪罪之意,庞潮生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有几分活泛,道:“可否容徒儿先行一步,追上前引其前来拜见?” 庞结庵摇首道:“此人心高气傲,断不会理会,‘阴阳壑’下界开启之前,有的是机会,倒也不急于一时。” 庞潮生心中疑虑重重,翻来覆去不踏实,此刻再也忍不住,咳嗽一声,小心翼翼道:“师尊在上,徒儿愚笨,一直想不通,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庞结庵哑然失笑,庞潮生受了一次挫败,又被贬至“玄黄天”思过,性子多少收敛了一些,他伸手点了点爱徒,道:“你可是想问,那魏十七是不是上境大能?” 庞潮生顺杆子往上爬,道:“是啊,区区下界之人,竟能施展上境神通,说实话,徒儿心存忌惮,如坐针毡。” 庞结庵道:“我也问过龚定势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