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一花,那凶物一条右臂消失于无形,耳畔响起轻微的破空声,似有无数利刃追击而至。魏十七双眸似永夜的苍穹,骤然划过无数流星,他缓缓抬起右臂,似慢实快,凶物百余记手刃同时斩落,如轻风拂面,十恶星躯岿然不动。 魏十七本无意在九瘴谷外大打出手,引来诸方留意,但那石中凶物如此强悍,只得抛开顾虑,与之周旋一二。一念即动,右拳随之击出,星力顿如狂飙突进,将天地禁锢,那凶物怪叫一声,胸腔中血光频闪,身躯忽长忽短,忽虚忽实,数番腾挪遁空,极尽扭曲变幻之能事,均为星力所制,不得脱身离去,无奈之下,将腰一缩,臂膀暴涨,双拳齐齐击出,血气凝若实质。 一声轻响,虚空片片破碎,周遭万物黯然褪色,逐一抹去,风暴中心是平静的,不平静的是风暴的外围,轰然巨响穿云裂帛,九瘴谷淤积千万年的瘴气如风卷流云,伏波江浊水倒流,方圆数千里,便是聋子瞎子,亦为余波所震撼,更不用说那些生具血气慧根的天人了。 是谁人在交手?闹腾出这等大动静?九瘴谷中,陈聃与安仞四目相投,双双按捺不住,不再掩饰体内气息,化作血光直投谷外而去。几乎与此同时,契染脸色大变,心中诸念此起彼伏,断然下定决心,急急收起九阳狐皮帐,携莫澜悄无声息滑入伏波江底,顺流而下,潜入九瘴谷。 事出突然,却无须暗通消息,契染便心领神会。深渊之底锤炼三载,揠苗助长,尚未水到渠成,他自知插不上手,又确信韩十八能全身而退,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九瘴谷外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正是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 伏波江暗流涌动,遮掩血气,便是陈聃也察觉不到丝毫异样,他去得极快,无移时工夫便扑至激战之地,身形忽然一挫,稳稳立于山头,星力如潮水起落,充斥天地,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深渊的天空悬着一颗凶星,血光暴涨,如泣如诉。安仞慢了十余息光景,飘然落于他身旁,顺着陈聃目光望去,沉默片刻,低低道:“三界之地,命星秘术,那韩十八乃天庭中人,将命星投入深渊。” 陈聃微微眯起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十恶凶星,暗中推衍星力的种种变化,毫无插手之意。九瘴谷外潜藏着这等凶物,连他都未曾察觉,此番出世,正当穷凶极恶之时,恰好被这韩十八撞上,恶斗在所难免,这一战旷日持久,如双方两败俱伤,省了他力气,就再好不过。 安仞察言观色,明白他心意,忽道:“不知契染莫澜躲在哪里——” 陈聃道:“彼辈插不上手,若非置身事外,便是趁虚潜入九瘴谷。” 安仞见他胸有成竹,不再多言,九瘴谷祛毒灵药三千年一成熟,盅茶工夫即失效,据传此药成熟之际,异香由淡转浓,直透云霄,瘴气退散十里,任谁都瞒不住,时日尚早,早去等候也是徒劳,眼前恶战才是要紧,若能趁乱除去韩十八,断了契染一条胳膊,日后争夺南方本命血气,当可平添三分把握。 隔着重重江水,犹可感应到激斗的余波,契染暗暗心惊,一手拦住莫澜的腰肢,一手分开暗流,小心翼翼鼓荡血气,如游鱼般顺流而下,倏忽滑出百丈。莫澜在九阳狐皮帐中将息多时,略略回复了几分元气,身体虽然虚弱,头脑却异常清醒,契染当机立断潜入九瘴谷,看似机敏,实则只是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左右不了大局,当真有人争夺灵药,区区千里之遥,待到药香透出端倪,再赶回九瘴谷,亦转瞬而至。 关心则乱,她暗暗叹息,此时此刻也不忍出言相劝,搅乱他的心思,一切听天由命吧。 契染慢慢浮向江面,天光透过瘴气投射水下,五彩斑斓,如霞光般一刻不停变幻着色彩,契染胸有成竹,取出九阳狐皮帐,将莫澜裹得严严实实,牢牢缚于背上,腰腹猛一发力,箭一般破水而出。瘴气顿时从四方挤来,滋滋作响,他早有准备,舌下含一枚千枝万叶血气丹,鼓荡血气排开瘴气,目光四下里打了个转,辨明方位,倏起倏落,化作一抹血影,径直闯入九瘴谷中。 陈聃安仞已离谷而去,时不我待,契染毫不掩饰气息,全力赶路,行不多时,便惊动了谷内妖兽,瘴气之中土石翻滚,一条怪蟒窜将出来拦住去路,头生六个大肉瘤,整整齐齐排成一个“晶”字,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孕育着一团灰蒙蒙的煞气,将吐而未吐。 契染心生警兆,体内血气急转,身形骤然一折,毫不停顿弃之而去。煞气喷涌而出,却扑了个空,那怪蟒勃然大怒,深吸一口气,将煞气滚滚收回喉中,待要再行追杀,契染早去得远了,它体型狼犺,竟追之不及。 九瘴谷深处,妖兽层出不穷,神通愈来愈厉害,契染竭力腾挪闪避,不与之正面交锋,兜兜转转,脚程终被拖累。莫澜伏于他背上,心中疑虑丛生,距离灵药成熟尚有一段时日,他如此急迫闯入谷中,一副时不我待的态势,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认识契染已久,深知他并非莽撞之人,之前在伏波江畔,光阴回溯,定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恨她浑浑噩噩,意识不清,错过了最为关键之处。 一味闪避终究不是办法,眼看妖兽蜂拥而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契染只得收住脚步,闷哼一声,颅顶双肩同时腾起三道血气之火,双手一合,一道血环首尾相接,徐徐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瘴气如雪狮子向火,急速消融。妖兽察觉到威胁,齐声惊吼,不约而同退避三舍,契染反手扯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