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阻路也就罢了,这土中的矿石惹人在意,魏十七暗暗唤动雷四灵,从袖中挥出一道雷火,盘旋数圈,径直落入掌心,以手为鼎炉,粗粗祭炼了一番,去芜存菁,留下一块鸡卵大小的金精,色作淡金,坑坑洼洼,日光落于其上,霞光流转,瞬息万变。 契染看在眼里,啧啧称奇,深渊物产之丰厚,他所见不足万一,不知河谷不识金精,原在意料之中,但魏十七袖中这一道雷火却是好东西,乖巧听话,灵性十足,一转眼工夫便将细小的矿石炼为金精,三界手段果然有独到之处,不可小觑。当着魏十七的面,他也不矜持客气,凑上前张望了几眼,问道:“此金相貌不俗,不知有何用处?” “契将军未曾见过,吾更是不知,尚须仔细参详。”魏十七翻来覆去看了一遭,递给契染把玩,又从土中摄取矿石,以雷火炼成拳头大小一块金精,收入袖中带走。山川连绵,河谷广袤,如这金精当真有用,日后再来搜刮,眼下却没那许多空闲。 二人再度上路,飞舟既不可用,无须再掩饰形迹,一起一落横掠七八丈,起如飞燕,落地轰然巨响,尘土滚滚四散。 行不片时,河谷天翻地覆,十余条地龙钻将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昂起身躯狠命扑打,土石漫天飞舞,遮蔽了天空,直如黑夜降临。契染以“转轮镇柱”引动血气,凝化血刃,如鬼魅般前后穿梭,窥准时机手起刀落,一道道血线分隔虚空,黏液蒸腾,地龙一一溃灭,正冲杀之际,忽觉胸中烦闷气促,每一刀斩出,固然无往不利,但所耗血气愈来愈多,渐渐入不敷出,无以为继。 他老于沙场,心中有异,急忙凝神察看,发觉地龙前赴后继,如前线木偶般受人操纵,不避不让,刻意迎向血刃,以黏液消耗血气,不令他有喘息之机。契染心中顿时打了个咯噔,急待出言提醒,三条地龙同时扑至,却似看破他的虚实一般,将他退路尽数封死。 契染心如明镜,地龙只是癣疥小患,于背后操纵之人方 是心腹大患,那厮藏头露尾,一味以地龙消耗血气,显然不怀好意,但身陷困境,失了天时地利,只能苦苦撑下去。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不得已,他将千枝万叶血气丹含于舌下,抽取血气,正待一鼓作气杀出重围,眼前忽然一亮,金光横扫,摧枯拉朽,将三条地龙一举斩灭。 契染长长舒了口气,急忙吐出血气丹,将血气一一收去。魏十七与他并肩而立,眸中星云转动,不慌不忙寻找敌踪,口中道:“斩杀地龙消耗血气甚巨,这背后之人处心积虑,不简单!” 契染苦笑道:“何止不简单,能将这许多怪虫收拾得服服帖帖,这等本事,任谁都要退避三舍。” 话音未落,大地震荡,又有数十条地龙蜂拥而至,契染倒抽一口冷气,当机立断道:“有劳韩将军加把力,将地龙尽数歼灭,吾以血气丹夺取血气,若能回复七八成元气,当请动王上投影降临!” 请动转轮王投影降临么?魏十七顿记起泰卢火山一战后,契染厚着脸皮索还羊脂玉瓶,以血气祭炼此丹,不知花了多少工夫,始终未能如愿,眼下闯入这地龙聚居的河谷,既然一时走不脱,趁机夺取血气,倒也是顺手为之,一举两得的好事。他略一沉吟,引动十恶命星,足踏风火金砂,祭起“诛仙金符”,将地龙一一诛灭,一击毙命,绝无失手。 地龙吞噬土石,力大无穷,最厉害之处只在一身黏液,克制血气,防不胜防,对上魔人天人固然大占上风,然则魏十七来自深渊之外,“诛仙”金符乃天后姜夜亲手所炼的杀伐之宝,无可抵挡,一时间死伤惨重,契染趁机捡漏,血气尽归千枝万叶血气丹,一张嘴越咧越大,喜出望外。 河谷深处忽然响起隆隆鼓声,幸存的地龙倏地缩回地下,掉头就跑。打退了虾兵蟹将,正主儿终于坐不住了,契染精神为之一振,将血气丹纳于口中,含在舌下,五指紧扣“转轮镇柱”,提起十二分小心,静观其变。 “喀喇喇”一声巨响, 大地裂开一道数丈许宽的大口子,热力氤氲,深不见底,数息后,红土如喷泉般涌出,托着一头魔兽冉冉升起,上半身作人形,有头有脸,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烂鼻梁,歪嘴巴,似造物主粗枝大叶塑了个大略,尚未来得及精雕细琢,下半身却是一条地龙,环节蠕动,刚毛如针,附着一层透明的黏液,回旋流淌,如活物一般。 魏十七微微退后半步,契染心中会意,上前拱手道:“呵呵,不打不相识,敢问尊驾驱使地龙阻路,是存心,还是误会?” 那魔兽张开歪嘴,牙龈红里透黑,脓水滴答,焦黄的利齿残缺不全,含含糊糊嚎叫了几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契染摇摇头,低低道:“深渊之底天生地长的魔兽,耗尽血气铸成人身,结果却不上不下,不伦不类,落得个半吊子,连话都不会说,可怜可悲可叹!” 深渊魔兽血气勃发,不可力敌,然则彼辈虽有灵智,终属兽类,脑筋不大灵光,往往为天人设法降服,沦为奴仆苦力之流,弄不好还要献出一身血气,尸骨无存,死不瞑目,便如九头蛇这般强横绝伦,也受制于西方之主樊隗,沦为藏兵洞的看门狗。眼前这魔兽分明是不甘心,决意逆天改命,强行催动血气重塑肉身,结果不得大能指点,自个儿瞎折腾,半人半兽,不得言语。 虽然说不出话,听却还能听懂,契染一句“可怜可悲可叹”如针锥刺入心中,那魔兽怒火攻心,死死盯着对方,小眼越眯越小,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