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把那行文字记下来,找了我一个在礼部的铁哥们问了一下,他是精通突厥文的。”
“哦?你那个铁哥们当时怎么说?”
“他看完那行字就被吓着了,一个劲问我是在哪儿看见的这行字。”赵福苦笑,“我用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他敷衍过去。”
“那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祁左相不可留,必须尽快除掉。”赵福说,“就是这么一句话。”
几个人都是脊背冰凉!
钱禄忍不住说:“难怪人家会被吓着,这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啊!”
“什么不臣之心?”赵福看了他一眼,“都被关在北濛湖底了,哪里还会有臣心?”
甄玉却想,这么说,左相说的是真的?他和庄亲王甚至突厥那边,确实不是一伙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摆在甄玉面前的,是成为玄冥司统领的最后一关:过隐门。
“是像我上次过虎牢巷那样的吗?”甄玉问。
喻凤臣笑了:“并不是的。过隐门和走虎牢巷,完全不是一码事。过隐门不会让你的身体遭受任何损伤,但是过隐门比走虎牢巷更加可怕,因为它攻击的是你的脑子,给你制造世间最可怕的幻觉,让你在此生从未有过的极度惊恐之中煎熬,如果熬不过去,人就疯掉了。”
“什么意思?!”
喻凤臣慢慢道:“隐门里的老头子,想要挑选出的并不是个铁打的壮汉,否则他们也不用费这些功夫,直接去市场上找个屠夫就行了对吧。他们理想中的统领,是个精神力极为强大的人,在他们看来,哪怕身体略微孱弱一些都没关系,只要头脑够强悍。他们会用一些变态的手法来测试你的心性,哪怕因此摧毁你也在所不惜——如果公主你因为隐门的测试而精神崩溃,那是你自己太弱了,不堪大任,这就是隐门老头子们的想法,他们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怜惜。”
“……”
“而且说到底,这是你自己攻击你自己,幻觉是从你自己的脑子里产生的,可以说,你是被你自己给活活吓死的。”喻凤臣停了停,“其实这世上,只有人自己才知道,自己最害怕什么。”
甄玉被他说得不寒而栗。
按照喻凤臣的说法,过隐门比走虎牢巷还要可怕,如果她走不过隐门,半途崩溃了,那怎么办?
好想听见了她的心声,喻凤臣淡淡地说:“隐门的老头子不会有半点愧疚之意,而只会呈文给陛下,说你不合格,然后要求陛下再推举一名候选人,仅此而已。”
他说完,又身体前倾,紧紧盯着甄玉的眼睛:“但我必须告诉公主的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又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
“机会?”
“对。在过隐门的时候,你脑子里生平所有的思绪、念头、只言片语,全都会被药物翻腾出来,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组合出现在你面前。”喻凤臣停了停,他略微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就是在走隐门的过程中,记起了早年很多事情,比如,我母亲是如何丢弃我的。”
“……”
“那段记忆太早,太零碎,即便后来我又从别的地方听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也并没有将它们连到一起。在正常环境下,我是绝无可能想起这些事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养父母的孩子,对此没有半点怀疑。”
甄玉听懂了喻凤臣的意思。
人在平常的情况下,脑子能够明确“思考”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内容,绝大部分信息,都深藏在记忆之海里了。但是走隐门的时候,因为长老们残酷的测试手段,会刺激到当事人的头脑,逼着当事人,不得不把脑子里所有的信息、巨细靡遗全部翻出来……甚至还能因此将人生之中,原本无意间接收了、却没有认真思考的信息组合起来,想明白一些生平的秘密。
所以喻凤臣才会说,走隐门是个危机,也是个难得的机遇。
他抬起头,正色看着甄玉:“我相信公主是个坚强的人,如果连我都能成功过隐门,公主也决不会比我差的。”
钱禄说:“公主一定可以的。”
赵福也说:“公主要有自信,我可不想再换一个统领了。”
甄玉被他们说得笑起来,她点头道:“你们这样大力地鼓励我,我要是再失败,简直对不起你们三个了。”
次日,她收拾好了准备呈报给长老们的文书,一份是关于庄亲王案的调查报告,另一份则是北濛湖底的事件报告,也包括戴思齐的死因。
隐门就在玄冥司的内部,甄玉带着赵福和钱禄进了玄冥司,一路走来,所有看见他们的黑衣人,不管此刻在做什么,全都躬身下拜。
甄玉叹了口气:“我还没走完隐门呢,他们急什么?”
钱禄笑道:“他们和我一样,希望情势尽快稳定下来,希望统领的人选不要再有变动了。”
赵福不动声色地说:“玄冥司的人,大多脑子不太正常,他们需要一个效忠的目标,否则连他们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脑子不正常,尤其是孙寿和李喜手下的那些人,原本效忠喻统领,可是喻统领下台了,又转而效忠戴副统领,结果没两天戴副统领也死了。”
“……”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