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氏乃是正统,我离京前就与你说过,凤姝是皇上的心魔,只要杀了她,天长地久,皇上就能清醒过来。他政务清明,虽是犯了错,仍有挽回的空间。若不是你帮知许收服禁军,知许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在京都篡位,你这样置阿宝于何地?你要阿宝成为亡国储君,对得起你的妹妹和外甥,对得起你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吗?”林鸿成怒火攻心,“如今你还要说服氏族推行新政,氏族从今以后再无话语权,皇权在上,谁能制衡?”
“制衡,制衡……氏族制衡皇室多年,得到什么?”林和礼沉声问,“二叔,氏族控制皇室将近两百年,氏族林立,姻亲不断,盘根错节,可最后得到什么?是皇室动荡,民不聊生,若不是氏族,北蛮的战事早就平息,江山早就稳固,我们制衡又得到什么?既然制衡是错,为什么不能及时掉头?”
“一派胡言,当年就是……”
“行了,几百年前的事提起来做什么。”林鸿远蹙眉,他和林鸿成都是三年重孝,林和礼是一年孝期,代替他们行使家主的权力,正好还赶上他们孝期结束前,扶知许上位,若说长子是无意的,林鸿远都不信,这一看就是蓄谋已久,“柏卿,你这么做,真的想好吗?”
“是!”林和礼跪得笔直,“爷爷临终前交代我们,守护江山子民,守的不是宇文家的江山,既然宇文氏当不好这帝王,就换一个人试一试。知许兵权,财权集于一身,聪敏沉稳,心性坚定,宇文宗室也只是囚禁秋山,三年后酌情放出,不会滥杀无辜,我相信他能开创太平盛世,这三年我也逐渐明白一件事,这天下谁当帝王并不重要,百姓们想要吃饱穿暖的生活,谁能给他们这样的生活,谁就是贤明的君主,宇文景这样的帝王,德不配位,难堪大任,阿宝年幼,幼主登基,根基不稳,唯有知许能带给我们想要的生活,父亲,二叔,你们也是时候想一想接下来林家的路要怎么走,若是走错了,那就回不了头。”
“皇上下了圣旨,阿宝登基,你摄政,十几年后等阿宝亲政,你再还权,这天下还是宇文家的,难道十几年,我们就教不出一个比谢珣更贤明的少年君王,你非要断送了阿宝的帝位?”林鸿成极是不满。
林和礼淡淡说,“我摄政十几年,叔父怎么就认定,我一定会还权给阿宝?”
林鸿成,“……”
林玉漱站在祠堂外,已听了许久,自从父亲和叔父回来,哥哥被罚跪祠堂,林玉漱就在外等着了,也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她再也忍不住,疾步进来,跪在林和礼身边,“父亲,二叔,阿宝年幼,做不了这帝王,如今知许能放我们母子回家,女儿已心满意足。如今也事成定局,父亲和二叔也不要责备哥哥,也不要再一意孤行,三年前……我们家就做错了决定,如今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林鸿远和林鸿成都沉默下来,林和礼眉心微抿,心口一跳,“三年前……做错什么事?”
林玉漱看着两位长辈,欲言又止,林和礼见两位长辈神色有异,心跳加剧,目光幽冷且沉静,“玉漱,说!”
“三年前宇文景在宫中秘密锻造红砂箭一事,我命人把消息传回府中,父亲和二叔拦截信息,没有告知爷爷。”林玉漱声音越来越小。
越是简单的话语,隐藏的信息越多,林和礼听得就越发惊惧,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三年前林阁老已有意配合镇北侯府推行新政。后来丧女后急怒攻心,一病不起,临终前都不愿意见林鸿远和林鸿成,他们身为长子和嫡次子,临终前父亲都不肯见最后一面,可想而知心里多么愤怒。
林和礼心中有猜测,却没有去证实,这对林和礼而言也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要证实自己的父亲和二叔漠视姑姑一家的灾难,袖手旁观,这非常残忍,所以林和礼难得糊涂,没有深究。后来两位长辈守孝,他就更不愿翻旧账,谢珣问他,在侯府覆灭里,林氏充当什么角色,林和礼只能义正词严地告诉谢珣,林氏从不曾有意加害侯府。
是,林氏不曾存心加害,可他们袖手旁观,明知宇文景居心不良,不曾示警,也不曾维护,看着镇北侯府一夜覆灭。
“父亲,二叔,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姑姑?”
林鸿成红着眼,眼里的伤痛并不作伪,“我们怎么想到他那么丧心病狂,当时我们知道宫中锻造红砂箭,也知道宇文景派禁军在城中布防,我们以为是先皇要对镇北侯下手,只杀他一人,他一死,侯府人心就散了,我们兄弟和父亲拼了命也能保下姐姐和孩子们,我们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会赶尽杀绝!”
“没想到……好一句没想到,所以,知许曾问过我,林氏知不知道宇文景要杀侯府,知许都能察觉到异样,你们觉得听风没有察觉到吗?三年前氏族在京中一手遮天要密谋这样的大事,根本瞒不过你们。原来你们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着姑姑一家被杀,如今你们还一意孤行反对知许登基,是怕知许秋后算账吗?”林和礼的语气也不免有些尖锐起来,多讽刺啊。
“不管是建明帝,还是宇文景,三年前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