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没想到林和礼会现身,他起身欲言,林和礼抬手淡淡说,“薛大人,你先下去吧,不要让旁人来打扰。”
“是!”
薛玉见礼后,退出议事厅,斜阳疏影,秋日送凉,薛玉出了议事厅后冷汗津津,胶州城内刀光剑影也好,风平浪静也好,都是他们兄弟的事。
林和礼已有七年不曾见到谢珣,七年前谢珣还在国子监惹是生非,虽喜好性格都有天壤之别,毕竟是血亲,谢珣又常去林府小住,感情非常不错。
他没想到谢珣敢孤身进胶州!
在他印象里,谢珣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侯府小公子,有刚毅果决的父亲,文韬武略的长兄,运筹帷幄的二哥。谢珣在上战场前被养得不知疾苦,肆意张扬,是京都出了名的小霸王。他游历天下这么多年,也曾听过谢珣少年成名的英雄事迹,谢家的男儿仿佛天生就为战场而生,林和礼并无意外。
如今站在他眼前的青年,并无当年的肆意张扬,也不像年轻时的镇北侯,血仇打碎他的梦想,却又撑起他的脊梁。
他印象中肆意张扬的小侯爷,如今已是处之泰然的三军主帅。
他们是兄弟,又隔着皇权。
终究不能像普通兄弟般话家常。
“坐吧,知许,陪表兄聊一聊。”林和礼温言问,“你和听风在宁州过得好吗?”
“很好!”谢珣心情也很复杂,“表兄何时来的胶州?”
谢珣看着温雅如玉的林和礼,他的表兄十年如一日,温雅端方,游历天下多年后,情绪更是内敛。
他喜怒不露分毫,血亲又如何?身份立场皆有不同,他们已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兄弟。
“刚到!”
谢珣深知,他并不擅长和文臣打交道,何况是林和礼这样的谋臣,若是二哥在就好,二哥定能知道怎么和表兄谈。
谢珏和宁州那群幕僚谈事时,谢珣耳渲目染也学了几分,把谢珏的沉默寡言学了七八成。
说多错多,特别是敏锐如表兄,只言片语就能揣摩出宁州的现状,谢珣十分警惕,又很悲哀。
“知许,薛大人已告诉过你利弊,你还想进驻胶州吗?”林和礼比谢珣想象中更要利落,也不打感情牌,开门见山地谈。
谢珣斟酌着言语,若是二哥该怎么回?
“我代表朝廷来谈,你有什么想法,尽可畅言。”
谢珣可不敢畅言,“林芝大人是你逼死的吗?”
“不是!”林和礼淡淡说。
“若不是本家修书,林芝大人怎么可能在城门口自绝?若不是早就有人在背后指点筹谋,林芝一死,我要屠尽胶州的话本子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林芝一条命,我就成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在我和他通信中,他本已同意铁骑驻防胶州,若无林家干涉,林芝不可能会死。”谢珣也不想出口指责,可话里话外全是刀。
“表兄做过的事,一定会认!”林和礼垂眸轻笑,“其实谁写的信并不重要,追究起来也毫无意义,林芝已死,万事皆休,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谢珣一双凤眸灼灼有神,“是不是林家做的?”
“是!”林和礼说。
“我明白了!”谢珣轻笑,“表兄一定会拦我进胶州,不惜断绝中州,江南和十二州的商贸?置十二州的民生不顾?”
“知许为何一定要进驻十二州,你若不兴兵,没有人会断绝商贸。十二州除了西洲,黄州,所有的城池州府都是朝廷任免。”林和礼声音沉稳且冷厉,“是你不顾十二州的商贸,民生,欲起战事。”
“表兄既已说到这份上,那知许也不隐瞒,十二州我志在必得。”谢珣态度强硬,“最好是不费一兵一卒能拿下十二州,若你横加阻拦,我就武力攻打,中州若出兵,我也不惧。”
“你若真想武力攻打,也不会孤身进胶州。”林和礼轻笑,“知许,表兄给你一个建议,修书给听风,让他来和表兄谈,我就在胶州等他,如何?”
“我谈,或二哥谈,有什么不一样?”谢珣冷笑,心生不悦。
林和礼说,“你这不是谈判的态度,术业有专攻,行军打仗或许你在行,谈这些内务,你并不擅长,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底牌,你该从何处下手,只会拿几十万宁州铁骑来震慑。”
谢珣轻笑,玩味地看着胸有成竹的表哥,“表兄,或许谈判我是不如二哥,可我从二哥身上也学到一件事。事出反常,必定有妖,宁州铁骑两位主子,除了宁州,不可能同在一城,你让我二哥来胶州,意欲何为?”
“六万铁骑就在城外,怕我对你们不利?”林和礼说,“那你太高看表兄了。”
“你只能和我谈。”谢珣斩钉截铁。
林和礼静默一瞬,点了头,“行,我问你,你二哥出身桑南皇室,你知道吗?”
谢珣,“……”
“这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