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凤妤一怔,只身进胶州?林芝在城门口血溅三尺,胶州城民定是恨极了你,林芝是一名好官,妻子又怀胎七月,正是民愤最浓烈时,他去胶州凶险万分。
他是宁州铁骑,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怎能一人进胶州?
“林芝的死,我难辞其咎,决不能逃避,他的棺木会停灵十日再发丧,我去送他。”谢珣说,“这是其一。中州和江南的流言我已无力阻挡,可我不能放任胶州不管,任百姓深陷在被宁州铁骑屠城的恐慌中,既然不能武力解决胶州,我就孤身一人进城,让他们知道宁州铁骑的诚意。”
这何止是诚意!
是赌上他的身家性命,若胶州城内设了陷阱,他已是宁州铁骑主帅,若他有三长两短怎么办?他可以派一名将领去,可万万不能自己去涉险。
“一定要去吗?”凤妤下了暖榻,绕了出来,和他一起站在廊下,廊下的灯光笼罩着在他冷峻坚定的脸上,凤妤看到了谢珣的决绝。
军政上帮不上他,可心口总是怦怦跳,他一人去胶州涉险……二公子在就好了,只有二公子能让他回心转意。
“我一定要去!”谢珣说,“阿妤,我对十二州志在必得,胶州是十二州对抗中州最重要的前线。大军如今驻守通州虽也能震慑中州,可日后若是北蛮起战事,通州到宁州隔了一座西山,要绕路三日。紧急军情下争分夺秒,胶州有不可取代的战略意义。若没有这一场舆论,宁州铁骑可以围困胶州,大军围城,只要半月他们就断粮断水,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有这一场舆论,我只能和平拿下胶州。”
“我和你一起去!”凤妤说,“我曾修书给林芝大人,想谈胶州和西洲的商贸,你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跟我一起进胶州!”
“不行!”谢珣断然拒绝,他不可能接受凤妤和他一起到胶州涉险,“阿妤,你是我最大的软肋,天下皆知,所以我不能带你涉险。我不在乎四面八方来的冷箭,却在意其中有一支冷箭是否射向你。若你落在他们手里,我只能束手就擒。相信我,我定会活着来见你。”
凤妤难过地想,曾经谢璋哥哥也答应过姐姐,定会活着回家见她,结果呢?她知道这话于谢珣也是万箭穿心,万万不能说,她也不想和谢珣吵架。
她也知道,她随谢珣进胶州会成他的累赘,谢珣已是宁州铁骑主帅,他有自己的战略安排,纵使千军万马在前,他也要去胶州闯一闯。
天下舆论在攻击他,胶州城民怕他屠城,京都,江南和中州都在等着谢珣要在承受全天下谩骂时要怎么做!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谢珣。
她再惶恐不安,担忧惧怕,也要笑着送他进胶州。
“好!”凤妤争取过,君以诚待我,我必以死报之,她愿意和他一路同行,同生共死,可若他不希望她去涉险,凤妤退而求其次,“我在胶州城外等你。”
谢珣伸手抱住她,心口微热,阿妤,相信我!
他要孤身一人进胶州果然引来麾下将领的抗议,谢珣这一次来胶州带了徐舟,陈将军,飞影等五名将军,都是骁勇善战,经验丰富的将领。陈老将军神色激动,跪下来以死相逼,希望谢珣能打消念头,他主动请缨进胶州,都被谢珣驳回。
有些事,只有谢珣能做!
徐舟大概能明白谢珣的用意,也佩服谢珣的胆识,这才是宁州铁骑主帅该有的魄力,可他也不赞同谢珣涉险。
朝廷想用舆论逼退谢珣,把谢珣塑造成一名因憎恨朝廷而屠杀胶州无辜百姓的暴君。所有人都在看着宁州铁骑要怎么做。
退居通州,麾下将士们如何甘心?行军打仗,士气最是重要,这是谢珣举兵造反后对上燕阳的第一场战役,若被朝廷舆论攻击而退避三舍,只会动摇军心。
他在宁州铁骑中的威严本就本就不如镇北侯和谢璋,出征的第一战,只能胜,不能败,谢珣背后已没有为他承担战败的父兄。
谢珣必须要拿下胶州。
可又不能出兵,一旦出兵,会动摇谢珏和谢珣吞噬十二州的计划,坐实宁州铁骑就是暴君,会屠杀城民的舆论。
江南,中州民愤沸腾,将来收服十二州后,要进军中州难如登天。
“诸位将军不必再劝,退兵通州是为了安抚胶州百姓的心,可本王对胶州志在必得。”谢珣是进攻性极强的主帅,“胶州纵使龙潭虎穴,本王也要闯一闯。”
陈将军几人劝不住谢珣,来寻凤妤,希望她能劝,凤妤温温柔柔地回绝了诸位将军,“诸位将军,胶州是十二州对中州第一道防线,是双方必争之地,不容有失。为了宁州铁骑日后的战略规划,诸位将军请相信他吧。”
陈将军说,“三姑娘,王爷孤身一人去胶州,城内定是龙潭虎穴挖好陷阱等着他,他双拳难敌四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几万铁骑陈兵城外,胶州怎么敢杀他,真要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去赌吗?”凤妤摇头,“不,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