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看过谢珏给凤妤的书信,就算不太懂商贸也知道,若是顺利的话,十二州同气连枝,宇文皇室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谢珏说,“若我是宇文景,也不会放任十二州肆意发展,定会制衡。无非是两种,一是用兵,十二州城防兵力薄弱。他会命中州驻军对十二州用兵。二是阻断商贸,十二州矿产颇丰,农作物和经济作物相较江南品种单薄。可江南也需要十二州的矿产,商贸若是阻断,断送的是成千上万百姓的生机,势必会引起民愤。宇文景大概率会让中州对十二州用兵,你让林萧和张伯兴,周黎玉带八万人修粮马道,冬耕前全修好,北蛮无战事,在凤妤和云州的林青山谈商贸时,你也和他谈军事驻防,先不管林青山肯不肯归顺宁州,我们先造成事实侵占,慢慢侵吞十二州,万事开头难,只要拿下云州,后面相对简单。”
他难得说了一大段话,谢珣给他倒了杯凉茶润喉,凉茶里加了薄荷提神,谢珣在军政上从未让他失望过。
谢珣说,“二哥所言我已考虑过了,不必等粮马道修好,我打算粮马道和兵马同时进行。林青山是林氏族亲,舅舅和表兄不点头,他不会归降。剿匪时我就探过他的口音,舅舅和表兄都没给他传过信,他也一时为难。他是那种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能牺牲一切的人,我会设法游说。我看过云州城防,破败不堪,云州不宜增兵驻守,城池也供养不了宁州铁骑。”
谢珣起身走到中间的书桌前,书桌上是燕阳的沙盘图,谢珣把铁骑的军旗插到胶州,“十二州的主战场,应该是胶州。”
谢珣从锦州回来时,把十二州的城池都走过一遍,胶州知州也请他剿过匪患,最有意思的是胶州驻防有一万人,匪寇所占的山仅有两千匪寇,胶州不需要他们来剿匪,知州却给他提供六日粮草,给了白银十万两,是十二州最大方的知州。
谢珏微微挑眉,谢珣继续说,“胶州一能驰援云州,二能兼顾锦州,又能挡住中州对西洲的兵马,阿妤若想要安稳,锦州和胶州才是主要考量的,云州并不重要。”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云州驻防?”
谢珣垂眸,不作应答。
谢珏说,“北蛮无战事,我们境内随意调配,你的战备方案最佳,可若北蛮起战事,我需要十二州能尽快驰援。云州城防虽薄弱,却四通八达。燕阳若对我们用兵,胶州是主战场,可若把兵力全布在胶州,北蛮起战事,驰援回宁州就太慢了。”
“北蛮会起战事吗?”谢珣脸色微沉,“若北蛮起战事,中州再用兵,我们腹背受敌。”
“战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谢珏说,“做两手准备吧,我们再恨宇文皇室,北蛮也不能过宁州锋线。”
京都那一晚,方楚宁问,若是踏着他的尸体才能走出京都,会杀了他吗?事实上,方楚宁问的是北蛮。谢珏看到父亲陨落的信号,又看到大哥万箭穿心,知道长姐,母亲们都死在京都,恨意战胜理智。
如果他连方楚宁都能杀,江南驻军也不在意,他挥刀向袍泽,若是北蛮兴兵怎么办?
谢珏必须要承认,家破人亡那一晚,他心里只有仇恨。他只想带谢珣回宁州,将来有一日踏破京都这座城门,镇北侯守了五代的城门,也要镇北侯府的后人来踏碎。
他明知方楚宁问的是什么,仍是冷漠拒绝他。
所以,方楚宁才会恳求他,不要让北蛮过宁州,如果北蛮过宁州,一马平川,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谢珏没有回答。
可他跪在镇北侯和谢璋的灵前时,心中明白,他和谢珣是要造反,是要复仇,可他们仍然会继承镇北侯府的家训,死守宁州。
“真讽刺,是不是?”谢珣自嘲说,“我们被逼得家破人亡,北蛮若大举兴兵,我们还要死守宁州,为他们遮风挡雨,他们高坐庙堂,坐享荣华,我们却要血洒沙场。”
“是很讽刺!”谢珏淡淡问,“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在北蛮察觉燕阳兵变前,宇文景必须要死!”谢珣眼神阴鸷,对宇文景的恨意毫不掩饰,“我会重新布防十二州。”
“北蛮真若起战事,我们不会腹背受敌。”谢珏说,“你考虑北蛮起兵布防时,只要考虑十二州最快驰援就行。”
“二哥,你还对宇文景有奢望吗?”谢珣冷笑,“若北蛮起兵,他再派兵攻打宁州,宇文景是会被天下百姓唾骂,他连弑父都敢,还有什么不敢?”
“你错了!”谢珏淡淡说,“宇文景在京都能把父亲和大哥围杀,是因为他能调动禁军和锦衣卫,出了京都,他就没了优势。中州的陈铭将军虽是保皇党,如今军权却在方楚宁手里,你猜方楚宁是谁派来中州的?”
“大帅?”
“表兄!”
“表兄不理朝政啊。”
“舅舅们扶灵回乡,世家被杀戮,他若真的撒手不管,世家就变成宇文景的库房了。”谢珏淡淡说,“我希望楚宁去江南,是不想他……不想他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