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沉到湖底,莫名惊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一个谈事的好时机。
谢珏问,“前日皇上找你,谈了什么?”
方楚宁也无对他说谎的习惯,“谈了江南戍边的事,又谈了婚事,他想给我指婚。”
“嗯!”谢珏神色平淡,微微垂眸。
方楚宁看着谢珏平淡冷漠的脸,轻声说,“我拒了。”
谢珏还想说点什么,倏然听到鸟兽声,是影卫模仿的鸟兽声,也是信号,谢珏和方楚宁不再谈私事,目光专注地看向西北方向移动的人影。正午阳光热烈,视野清晰,谢珏和方楚宁都看到四道人影。
不是北蛮人!
他们身穿夜行衣,蒙面持刀,疾走间落地无声,训练有素,很快朝他们的方向而来,方楚宁单手压在剑柄上,凝神静气。那几人已到树下,只露出锐利而深邃的眼,他们抬眸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树,其中一人挥手,几人正要爬到树上。藏于地面的影卫和陈凛已动了,迅速扑过来,眨眼间已杀了三人,剩余那人大吃一惊想逃时,方楚宁从天而降,寒芒挥过,一剑割喉。
树下无声无息躺了四具尸体,影卫和陈凛迅速把尸体拖到山坡后的陷阱里,又盖上干草,处理好后又归位。全程鸦雀无声,快速干练,影卫处理树下的血迹后,又潜伏回去。
“锦衣卫的刀法。”方楚宁说。
谢珏颔首,昨夜建明帝在召方楚宁前,谢珏就说西岩山内会有锦衣卫和禁军埋伏,方楚宁却一点都不意外,方玲君告诉过他,毒箭阵是陈墨安排的,她还听到陈墨说要杀侯爷。建明帝会在林中设局。
镇北侯若是一艘船,谢璋是掌舵人,那谢珏定是罗盘,会为这艘船避开风浪和旋涡。建明帝要方楚宁不要随谢珏进西岩山。方楚宁多敏锐聪明的男子,早就听出言外之意。
他大义凛然地和建明帝说,帐前点兵,谢珏已点名要他去,军令不得不从,若又换了人,燕阳的颜面何存,北蛮还会嘲笑他贪生怕死,决不能辱没方家的门楣。
可他心里清楚,刀山火海,他都会陪谢珏来闯,听出建明帝言外之意后,他更不可能放谢珏孤身一人。
他在西岩山里,建明帝或许还会投鼠忌器,总归不敢太放肆!
可他想多了!
一个时辰内,他们伏杀两拨人,一模一样的手法,守株待兔,九条人命葬送在山林间,第二波人被伏杀后。谢珏和方楚宁带人向西移动,典型的杀一次,换一个地方,两拨人都在同一地点被杀,很容易暴露位置。
陈凛对锦衣卫和禁军的陷阱很熟悉,排除机关后,带谢珏,方楚宁换到另外一处安全处,又消无声息地上树藏身。
谢珏在树上假寐,午时刚过就听到鸟兽声,独孤靖领着北蛮人从树下经过,他们非常暴躁,独孤靖说,“他们究竟藏到哪里去?整座山都找遍,没有看到他们的行踪。”
“他们肯定藏在山中,不敢露面,坐等天黑,贪生怕死!”
“诡计多端的燕阳人!”
谢珏和方楚宁的北蛮话都说得很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独孤靖语速很快,已在暴躁边缘,谢珏和方楚宁就看着他们走树下走过。影卫和陈凛都藏于荆棘中,几乎融为一体,很难被发现,几人一直注视着独孤靖和北蛮人走远。
独孤靖把谢珏当成梅花鹿在猎杀,谢珏和方楚宁一样,可他们并不急于杀独孤靖,他们要先清理山林中设伏的锦衣卫和禁军。
两人本来怀疑锦衣卫和禁军会跟着独孤靖,收渔翁之利,没想到独孤靖走过后,却不见锦衣卫和禁军,谢珏和方楚宁对视一眼,莫非他们猜错了?
谢珏和方楚宁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迟疑,林中太安静了,安静到令人恐惧,阳光也一寸寸地暗下来。
营地。
方玲君带凤妤在打马球,林萧,张伯兴等人身体已养好,几人记吃不记打,又混在一起玩。罪魁祸首蔡文森被方玲君惩罚,双手吊在树下一刻钟,蔡文森觉得被吊一刻钟能让他的玩伴们消气,那可太值得,还笑吟吟地问要不要多加一刻钟。
被惩罚后,几人组队打马球,挑战林玉浓组的马球队,双方比赛,场上很热闹,凤姝看到凤妤进球后,悄然离开。
阿妤玩得开心就好!
这一次回京后,她发觉妹妹心情开朗许多,也爱笑了,朋友也变得多起来,林萧和张伯兴等人和她都玩得很好,凤姝心想,这是好事。
凤姝回营地时,遇到太子。太子身边总是众星捧月,他似是刚和文官议事结束,略见疲倦,仪态极好,身边跟着户部两名官员和几名亲卫。
太子在她行礼前,抬了抬手,说了声免礼,“二姑娘,孤正好有事寻你。”
“是!”凤姝困惑,他有什么事?
户部两位官员看了凤姝一眼,朝太子行礼告退,太子走了过来,冬雪和夏竹往后退了几步,太子说,“户部来说十二州铁矿的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