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宁料事如神,林萧和张伯兴等随着韩子期游过水兰城后,回来就见了方楚宁与谢珏,韩子期表面上带他们游水兰城,其实全城都在打探谢珣与谢珏这一次出使桑南的目的,和谈究竟是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北蛮归降后,桑南的处境堪忧,北宁周边无强国,兵力最强盛,威胁最深的就是北蛮,往西是一个蛮荒小国。北宁与之通商都很少,北蛮归降后,周边许多小国更愿意纳贡求存,若是被敌国骚扰时,还会寻求北宁帮助。
桑南处境就很尴尬了。
桑南是北宁南边的小国,原本就是北宁独立出去的领土,且永远不能称皇,是附属国,收复桑南是历代帝王的心愿。从宇文朝到谢氏,都想要桑南归降,回归北宁。
可独立了几十年的桑南王室不愿意,原本桑南国泰民安,且生活富足,他们也有筹码与北宁开启拉锯战,一代过一代,渐渐的完全脱离北宁的影响,真正的独立,可偏偏他们出兵十二州,还打了败仗,过去的优势荡然无存,这一次和谈桑南占了下风。
韩子期急切地想要探听谢珣与谢珏的态度,虽然他琢磨着谢珣大概率是要武力征服桑南,那桑南并无一点抵抗之力,若是想要桑南归降,桑南该提什么样的条件,若桑南皇室抵死不从,谢珣究竟会不会兴兵?
谢珏靠着软枕,淡淡说道,“韩子期身为世子如此急切,说明桑南皇朝对此意见存有很大的分歧,他们想要探听我们的底线。桑南与北蛮不一样,北蛮兵力强盛,对我们边境真正构成威胁,桑南归降是历任皇帝的执念,希望领土完整,他们没有北蛮的兵力,当然急切地想知道北宁的底线在哪儿,他们是不是也在打听靖北王等人的官职与实权。”
“是,王爷所料不错,还问我们靖北王有没有封地。”林萧一五一十地说,“桑南王说不定想要退而求其次,若实在要回归北宁,也希望能封藩王,而桑南就成了他的藩地。”
“他想得倒美,哪一任亲王都有这么大的封地,皇上又不是疯了,要答应他这种无理要求,不必管他们,尽管向他们透露朝中实情,就说皇上会重用靖北王和武安侯。边境迟早要增兵,桑南若不愿归降就要开战,他们若想要殉国,我还敬他们是一条汉子。”方楚宁嘲讽说,眼看着靖北王与独孤靖在朝中得到重用,他们又心生贪婪,既要又要,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们若是这样绝对,那”张伯兴怕引起桑南人的逆反心理,“皇上真的会兴兵吗?”
边境刚平静下来,且新朝刚立,根基不稳,这时候兴兵,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真要兴兵,我们宁州铁骑会怕江南大军吗?”方楚宁语气非常平静,“我们打赢了一次,就能打赢第二次!”
是的,他们已经赢了桑南的毒战。
谢珏与方楚宁对视一眼,其实他们都知道,林萧等人并不知道谢珣真正的打算,谢珣刚登基,的确不能兴兵,否则会落一个穷兵黩武的骂名。至少三年内是不会兴兵的,可桑南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北蛮归降后,北宁国力大增,北蛮军队也可以为北宁作战,若是陈兵边境,不出七日就能打到桑南都城,因此韩子期才会主张和谈,希望借着与谢珏的血缘关系,争取到更多的权力。
北宁朝中真正的局势,他们都不会与韩子期实话实说,因此韩子期只能看到北宁表面国力大增,而看不到舆论下的谢珣该怎么选择。
“他还邀请我们夜里去喝酒。”林萧请示,“我们该去吗?”
谢珏点了头,“去吧,带你们的兄弟们去松快松快。”
“记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提点神,不要酒过三巡嘴上就不把门。”方楚宁也提醒他们知道分寸。
&t;divtentadv>“是!”林萧和张伯兴都应了。
使团在水兰城是不会遭到袭击的,否则韩子期也难逃罪责。
谢珏的疼痛没那么严重了,他也渐渐习惯这样的钝痛,在房间里待得太久,有些闷,他想要出门走一走,可方楚宁又怕他动作过于激烈撕裂伤口。他突发奇想,找了一张轮椅过来,扶着谢珏坐在轮椅上,他推着谢珏出门。
谢珏,“”
水兰城是靠海的城池,日落很美。晚霞漫天,宛若铺在海面上,水天一线,绚烂无比,他们见过大漠的黄昏夕阳,看过雪山上的日出日落,在海上时也看过日出日落,却没想到在城中看海上日落,又是别有一番风景。
不远的海上飘荡着渔船,他们披夕阳而归,远远看去像是小舟在海上飘荡,隐约听到渔民们的歌谣,港口有许多海鲜买卖,热闹且有烟火气。生活得悠闲且安静,方楚宁与谢珏都很少看到这样的烟火气。
“江南真是一个好地方!”谢珏情不自禁地说,气候好,阳光好,风景美,也非常宜居,当年桑南划走了北宁最好的一片土地。
“这样的好地方,再过不久就是北宁的了。”方楚宁说,“到时候你想看哪里的风景,我们就去哪里。”
“阿宁,若桑南不愿归降,你说知许真的会兴兵吗?”
“会!”方楚宁站在他身后,远眺海面,落日渐渐沉下去,残阳余晖还带着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