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呀?”方楚宁戏谑地看着他。
谢珏穿着单薄的里衣,已被温泉浸泡湿透,紧贴在他茂林修竹般的身体上,钩勒出令人昏眩的美感,影卫的话让他本就被热气熏的脸愈发滚烫,红得几乎灼烧起来,他沉声说,“转过身去!”
“害羞了?影卫都不在!”方楚宁好笑地看着他,谢珏眉目一沉,风雨欲来的爆发,方楚宁退了一步,没有招惹他。
谢珏稳了稳心神,忍不住问,“大帅找你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他的背部没有伤痕,也不见阴郁,想来是大帅没有察觉到什么,方楚宁淡淡说,“谈了一点江南的军务。”
“军务能谈一整日?”
“江南军务繁琐,真正要谈,能谈上五六日,我也是
方楚宁不愿说,又好像与他们的事也无关,谢珏就没有刨根究底问清楚。
“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与老侯爷之间的父子感情。”方楚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谢珏正极力压着心中攀升而起的燥热,闻言皱了皱眉。
“怎么了?”
方楚宁苦涩一笑,“我与父帅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要生疏,除了谈公务,无话可说,是不是很可笑。”
旁人的家事,谢珏很难置喙,且他对大帅也颇有微词,因为大帅那么狠地罚过方楚宁,他并不理解大帅的做法。
因为他有一个威严和慈爱并存的父亲,就算是望子成龙,也不该那么的严厉,况且有了如意后,谢珏虽也盼着如意能文武双修,日后独当一面,可他更盼着如意身体康健,快乐如意地成长。
虽说是因谢璋的缘故溺爱如意,可若他真正当了父亲,也是盼着孩子能健康如意地成长吧。
他的父亲当年也盼着他们兄弟三人成才,所以很小就把孩子带上战场历练,用实战锻炼他们的性格,增长他们的见识,来自于父亲的棍棒,他们承受得比较少,只有谢珣承受得比较多,只是谢珣没有一顿毒打是白挨的,都是他自找的。
他或许是偏心的缘故,觉得方楚宁从小经历那些,本就是没有必要经历的,难道没有那些棍棒,毒打,方楚宁就不能成才吗?
谢珏不知道!
只是那些经历的确也锻造成了方楚宁,你喜爱一个人,就不能否定他过去任何一段经历,因为正是过去的每一天才能塑造出如今面前活生生的人,因此他对大帅虽颇有微词,又心存感激。
“天底下的父子,各有各的相处模式,或许你和大帅就是这样子,不用与旁人做攀比。”
方楚宁何尝不明白,可他心中的缺憾,所期盼的情感从小都没有人弥补,他在任何长辈身上获得的赞许也好,期盼也好,都比不上父帅一句认可,可偏偏他从未得到过。正因为缺失,遗憾越来越大,欲壑难填。
“我早就告诫过自己,我已长大,已不是那个盼着父亲的少年,他爱不爱我,并不重要,可我……全是骗自己的。”
“发生什么事?”谢珏能察觉到他的难过,暂时也忘了与他楚河汉界,“可与我说一说?”
“我从小就听过不少流言蜚语,父帅和母亲并不是自愿成婚,他娶母亲是被迫无奈,因为他并不喜欢我。那一年的国子监我与李思打起来,就是李思在我面前说是母亲害死他的姑姑,我与他打得头破血流,回家后被父亲罚了十鞭,说我焦躁,易怒,要学会克制脾气,那一顿鞭子后我问过母亲,看到母亲的眼泪,因此越发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自强自立,不必靠着方大帅独子的名声,我也能拼出一条血路来。从那时起我就不期待他的疼爱,可我发现,我骗了自己。”方楚宁说,“说来也奇怪,近些年来,他对我的态度反而软和一些,没有幼年时那么严厉,我以为父帅对我总算是有那么一点点认可,他对我所造成的苦难,只是为了历练我成为一名合格的少将军。可我发现,我好像错了,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不被他所期待的儿子,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他的骄傲,只要我犯了一点错,不,那不是错,他都能对我说出最恶毒的话。”
“是与我有关,大帅说了什么?”谢珏心想,他猜错了,没有鞭打并不代表着没有伤害。
最在意之人的冷言冷语和误会,更会给他添上一道伤。
谢珏之所以纵容方楚宁,不管方楚宁再怎么挑衅,他除了在京都时想要斩断一切说过伤人的话,而后就一直都克制,没有言语伤害。
因为他知道方楚宁从小遭受过多少冷言冷语。
“那些难听的话,你不必知道。”方楚宁摊手,“没意思。”
“都说到这份上,故意惹我心疼,又不肯说了?”谢珏想骂他,又不忍心。
方楚宁抬头,幽深得发沉的目光带着一点点委屈地问,“你心疼我,为什么不抱抱我?”
谢珏暗忖,人在温泉池中,衣不蔽体,为何不抱你,你心中没点数吗?可方楚宁就那样幽幽地看着他,那种委屈难过的目光最能拿捏谢珏,谢珏对旁人是冷硬不吃,一意孤行,认定的事一条路走到黑,不管在怎么说都没用。
可对方楚宁。
他是吃软不吃硬,方楚宁在他这里装可怜屡试不爽。
温泉池水流涌动,谢珏往前几步,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