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用了巧劲,把林二夫人扶起来,凤妤也亲自给她递了一杯茶,轻笑说,“舅母不必多礼,您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林二夫人心虚得难以表述,面对着凤妤那张宛若三月春风的脸,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凤妤端着茶杯,闻着碧螺春散发出来的茶香,似是刚想起什么似的,微笑说,“玉浓表妹前段日子与靖北王的两位郡主起了口角,事情闹大后,知许不分青红皂白下旨申斥,玉浓表妹定是委屈,也怪本宫失责,人就在骑射场,却没有妥善处理此事,后来回宫后忙于安抚郡主们,没来得及劝阻知许,玉浓表妹被斥责后定是委屈伤心。这本也是小事,姑娘们年少气盛,在一起难免会生事端,她们吵一架,或是打一架,事情也就过去了。我与知许插手,这事反而复杂起来,他事后想起来也非常懊恼,这些年我们离京在外,一点一滴都靠自己打拼,知许与二哥好不容易说服北蛮投降,解决北宁与北蛮几百年的动乱,他们太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就怕小儿女的打闹影响前朝的政局。幸好靖北王深明大义,不予追究,知许也察觉到矫枉过正,可斥责的圣旨都发出去了,他一直心存愧疚。他常与我说,玉浓表妹就如他的亲妹妹一样,骄纵一点,娇气一点,他还兜得住,不该对她这么严厉,正好二舅母在此,我也代知许给您赔个不是!”
林二夫人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凤妤堵在心胸间,憋屈得很,凤妤的每一句话都像软刀子戳在她的愧疚上,那些本来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娘娘言重了,本就是玉浓不懂事,不该招惹北蛮郡主,我们都以斥责过她,日后不会再纵容她再招惹是非。”林二夫人也慌忙表明立场,“本就是她的不对,是该斥责的。”
凤妤温柔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二舅母不放在心上,本宫也就宽心了,对了,二舅母想与本宫说什么?”
林二夫人今天来找凤妤是私下做决定的,那日林和礼与林大夫人谈过后,林大夫人与林玉浓说了利害轻重,家中长辈都希望她断绝嫁到宫中当贵妃的心思。林玉浓是大家闺秀,从小知书达理,虽骄纵了一点,本性却不坏,不知为何在此事上却异常固执,如是疯魔般,非要嫁给谢珣。
她扬言凤妤身体虚弱,难有子嗣,谢珣迟早也要广开后宫,不可能只守着凤妤一人,为什么她就不能进宫。
她的姐姐是前朝皇后,她如今只求一个贵妃之位,又是表亲,亲上加亲,为何就不行,她宁愿多等几年,等谢珣日选秀。
林大夫人与林二夫人苦口婆心劝了许久,林玉浓被林和礼罚跪祠堂反省,仍是不改心意,且滴水未进,在祠堂闹起绝食来。
林二夫人心疼女儿,看到林玉浓昏倒在祠堂后,心里难受至极,这才瞒着家人来寻凤妤,希望凤妤能够恩准林玉浓进宫。
可她来不及说自己的诉求,凤妤已先发制人,晓之以情,她根本无法把自己心中所求说出来,太难为情了。
她是长辈,怎么能来为难凤妤呢?
可家中有一个寻死觅活的女儿,林二夫人又心生不忍,她见识过凤妤的行事作风,典型的笑面虎,狐狸心性。表面上如春风秋月般温柔,实则是顺我者亡,逆我者昌,从不掩饰自己的偏袒,就像她喜欢方玲君,靖北王家的郡主们,那一次冲突,站在皇后的立场,她本该维护氏族姑娘的颜面,可她却坐山观虎斗,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也只派人安抚靖北王家的郡主,丝毫不管氏族姑娘们的颜面。
林大夫人就劝过她,不要招惹这位皇后,看着面嫩,手段却狠辣,不知不觉就会记你一笔,且会记一辈子。
如李家大夫人,就因李思与方玲君的婚事,每一次命妇进宫参拜,领宴都没有李大夫人,这就是凤妤的报复。
林二夫人咽下所有的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玉浓在骑射场上得罪了您,近日被罚在家中禁足,女不教母之过,都是我平日过于纵容她,她才敢这样无法无天,今日前来请罪,希望皇后娘娘念在她是初犯,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玉浓表妹是知许的妹妹,也就是本宫的妹妹,姐妹哪有隔日仇,本宫早就不放在心上,二舅母也宽心,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知许与本宫都不会怪罪玉浓表妹。”凤妤真心诚意地笑着,赞许这位二舅母的识趣,没有说起令彼此都难堪的事来。
否则,事情就没这么好了结。
阁老挑选儿媳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自然是大家闺秀,斯文稳重,林二夫人想来也爱女心切,凤妤把如意当成亲生儿子,自然也能体会到她的慈母心肠,既是不曾说出口,她就不计较。
“谢娘娘宽宥。”
凤妤含笑不语,这事也就风轻云淡地揭过去了,等林二夫人离去后,秋香说,“娘娘,她这是来做什么的?”
“你就当她不曾来过,无关紧要!”凤妤淡淡一笑,“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林玉浓最近在家中闹什么。”
若不是她闹出什么动静来,二舅母不会方寸大乱来找她。
“是!”
这事交给张大去查就行,凤妤一般查什么事情都喜欢交给张大,倒不是不相信禁军,或是锦衣卫,只是若交给禁军,或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