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帝闻言,一颗心已然是跌入了谷底。
旁边的吕皇后更是花容失色,唯独怀庆,依旧保留着一丝冷静。
理智告诉她,刘景绝不是愿意屈居于人下之辈,就算今日她不反,夷州平叛结束之后,估计也会反。
如今,只不过是时间上更紧凑些罢了。
另外,怀庆的眼眸亮起,站起身来,问道:“刘景不是和皇弟一同前往夷州平叛了吗?”
“如何能造反?”
“还是说,他压根就没去夷州,亦或者夷州平叛的,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景行帝心中寒意更甚。
若是真如怀庆所言,刘景谋逆,只怕是蓄谋已久,而并非心血来潮,临时起意。
“此子,怕是早有不臣之心呐!”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景行帝失望之余,还带着些许的心痛。
他知道,刘景乃是宫女所生,年幼时受尽屈辱,心中有怨。
他也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偏心。
毕竟刘裕乃吕皇后所生,而吕皇后与他彼此扶持,一同走到今日,终归是情深意重,要远远超过其余妃嫔。
但,刘景出宫之后,他自认也弥补了不少。
要知道,其余藩王可都是要被派遣出去,驻守边疆的。
唯独刘景,被他力排众议,留在了身边,就是想对他有所补偿。
这是何等的皇恩浩荡。
甚至,在刘裕最不成器的时候,他甚至真的想过要更换储君,改立太子!
要不是后来李长空异军突起,连着把太子带起了气候,这皇位的归属,只怕还未可知。
后来李长空自北疆得胜归来,小小年纪便获封正五品安北将军,他便知道,刘裕的太子之位,稳住了!
整个勋贵系都在借着李长空的风,向刘裕靠拢,他要是把皇位传给刘景,多少都要来一场权力之争。
而当时北方的草原之主已然起势,对大乾虎视眈眈。
这样的紧要关头,若是大乾朝廷再爆发一场文武派系之争,当真是取死之道。
所以在那样的情境下,他压根就没得选!
所以他在之后刘裕和刘景之间的多番争斗中,有些显而易见地偏向刘裕。
但是对于刘景,也多有包庇。
最明显的就是假币案和巫蛊之祸,这两件事怎么发生的,谁是幕后主使,真当他这个皇帝眼瞎的不成?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选择责罚刘景,反倒是刘裕因为巫蛊之祸在狱中遭了些罪。
为了这事儿,当时吕皇后可没少跟他闹。
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就是为了让这件事可以平稳过渡一些,委婉地向刘景释放自己的意思,让他主动放弃夺嫡之争吗?
谁承想,他终究还是走了一条最为大逆不道的道路。
景行帝幽幽叹息一声,道:“召集文武百官,入正德殿叙事。”
身为大乾的帝王,他身上肩负着大乾苍生,百万黎民。
可着实没空在此处伤春悲秋。
而且如今整个乾都城也才堪堪三万御林军留守,如何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景行帝即将离开之际,怀庆公主忽地站起身来,道:“父皇,此次朝会,儿臣想旁听。”
景行帝闻言,略作沉吟,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可以。”
说完之后,一行人快速离去,只剩吕皇后看着众人的背影,眼眸中满是忧虑。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片刻之后,正德殿内。
文武百官几乎都来齐了,且不论是勋贵魁首张勋,还是当朝宰辅贾平生,均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其余人虽说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看这个架势,也知道有大事发生,一时间,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怀庆跟着景行帝进了大殿,站在文武百官最前列,这是平日里刘裕和刘景才有资格站的地方。
见状,文武百官虽说有些骚动,却无人站出来制止。
“张邯何在?”龙椅上,景行帝开口了,声音不复往日的威严,反而带着几分深切的疲惫。
“臣在!”武官队列的后方,张邯站出身来,答道。
“把你知道的情况,与朕说说,也与百官说说。”
“诺!”
张邯当即开始讲述假币案一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们是如何发现当初的陈识并非真陈识而是假陈识的经过。
讲到最后,他才身躯一抖,郑重道:“诸位大人,就在前几天,我们在永乐坊安山巷抓到了真正的陈识。”
“而他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如今市面上的假币并未彻底断绝,景王府依靠着上一次假币案残留下来的油煤墨,依旧在大批量制作假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