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宫,暖房内。
暖房是景行帝的办公之所,平日里向来是以安静为主,人并不是很多。
唯独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景行帝高居于龙椅之上,身前的案牍上,堆积着厚重如山的试卷。
距离其最近的一人,站在台阶之上,正是太子刘裕。
皇上为何称之为陛下?此处的陛,指的又是何物?
其实这里的陛,说的就是这台阶。
这短短的几级台阶,便象征着君与臣之间宛若天堑般的鸿沟。
非皇族血脉,不可踏足!
否则,便视为叛逆!
但太子不同,太子是储君,是全天下最有资格站在这台阶上的人!
除却太子之外,靠近景行帝左手边的,还有三人。
为首者正是贾平生,内阁首辅。
这些年来,景行帝最为依仗之人,也是名副其实的文官魁首,士子中的执牛耳者。
其身后两人,也都是资历深厚的内阁阁老,分别为林瀚和张子房。
这三人,算得上整个内阁的主心骨了。
内阁的所有奏折文章,统统需要在他们手上过一遍,才能送到景行帝的案牍前。
至于景行帝右手边的,倒是只有一人,不过地位却丝毫不差。
正是勋贵魁首,定国公张勋!
这么多国之栋梁济济一堂,自然是为了大事。
那么什么大事呢?
从景行帝案牍上的考卷来看,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景行帝对今年的校阅,可谓是有大期盼的。
一早便派人督促,可以说得上是尤为重视。
只是,景行帝是重视的,内阁三人组却不看重。
校阅这等事,本意是考校勋贵子弟的本事。
可“何以镇西晋”这样大的题目,莫说是勋贵子弟们了,便是在兵部当差的几位大人,面对这等难题,怕是一时之间,也难以得出有效之策。
用这样的题目来考校一群勋贵子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甚至是…有些为难人。
贾平生三人甚至觉得,当初陛下定下这题目时,便有些儿戏。
不过当初景行帝一再坚持,他们便也没有再说。
只是时至今日,依旧持不看好态度。
别说他们不看好了,就连同为勋贵的张勋,也不怎么看好。
毕竟自家事自己最清楚,勋贵子弟们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勋贵魁首还能不知道?
若是论刀枪剑戟,武道修持,确实是有一手。
但是这兵法韬略,却始终是差了一筹的,更何况是面对“何以镇西晋”这等难题。
唯独太子刘裕,对着那一摞考卷探头探脑,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他自小便对兵法韬略有着充足的兴趣,并且肯下功夫研究!
久而久之,倒是胸中自有一番见解。
只不过,景行帝为帝的准则是勤政爱民,休养生息!
认为只要实施勤政,仁政,将百姓们的生活水准提升上去,将国力强度提升上去,周遭列强便自然而然地不敢侵犯了。
所以对刘裕这等想法,颇为不喜。
而刘裕也因此事,从小到大不知挨了多少教训。
只是…他抓住了景行帝待人宽厚的性子,所以有些…屡教不改!
毕竟,父皇口头说的再怎么厉害,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番训斥而已。
当真动手打他,却是极少的。
景行帝满怀期待地翻开了那一摞文试考卷,开始看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最终索性拧在一起,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贾平生等人见状,纷纷于心中叹息一声。
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勋贵子弟们面对“何以镇西晋”这样大的题目,怕是答得有些...不堪入目。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何止是不堪入目,简直就是...就是如shi一般的东西,都浪费这上好的笔墨了。
约莫有百分之八十的考生,写的都是给我多少多少兵马,我将带兵出征,效仿父辈,为大乾攻下西晋。
本来若是有这一片拳拳之心,也算是不错的。
可这些文章却通篇只有空话,对于如何实现,却是只字不提!
粮草辎重如何运载,苍岚山脉天险如何跨越?
西晋的高大城墙如何攻略?
这些统统没有!
看完之后,景行帝只觉被强行喂了一波大饼,噎得慌。
“空谈误国啊!”景行帝叹息一声,随即不抱什么希望。
但紧接着,却是余光一瞥,看到一篇还算不错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