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一夜都没说话,半白的鬓角竟然又多出了几次白发。 除了几个小孙子熬不住睡去了,其他的人全都围坐在一起。 天光渐亮的时候李父一脸疲惫,终于开口了,“想当初咱们一家人逃到山上被人扣下,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这腿还险些瘸了。”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那条腿,自嘲了一下。 “要不是及时遇到长荣,咱们一家人估计早就没,这好几个月的安稳日子都算是偷来的。” “我当初不让你们跟着那人干,因为那是抢劫杀人的缺德事情,干了事要遭报应的,咱们李家安安分分几辈子,不能让你们把李家的名声败坏了。” 李大江有些着急,他已经听到外面有人起来做早饭的声音,“爹,您说了半天,倒是说说重点呀,咱们到底怎么做?” 李父自顾自的说,没理他。 “这几个月里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有官府的压榨,不用担心有人突然闯进家里来抢走妻儿老小,咱们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睁眼就干活,闭眼就睡着。” 他说在这里的时候,李母和几个儿媳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可是,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几个月。咱们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赋税,不用担心徭役,每天干什么活都可以自己去挑,干了活也不用担心有人扣你的工钱,大家伙都非常好,每个人都愿意给别人搭把手。” “平日里还能买些肉补贴下生活,住在这风吹不倒,雨淋不到的大石头房子。一家人都奔着一个目标,齐心协力地攒工分赚房子,这日子可真好啊。” “呜呜呜!” 几个女人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或许是在感慨以前的悲苦,又或许是在悼念,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就连李大江都不再催促,男人的眼睛里也闪现着泪花。 李父转过头抹了抹眼角,他的眼睛慈祥的看着儿子儿媳,最后落在了李母身上。 “大凤他们一家肯定是要跟着亲家母的。” “你是怎么想的?” 李父看着李母,眼神不在汹涌,变得十分平静。 “你这老头子,我还有什么想法?我当然是希望跟着你,不管你要去哪,我都跟着你。” 李父笑了,黝黑的皮肤上的皱纹更深了。 “我不知道跟着长荣他们以后会如何的,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咱们这几个月就当是偷来的,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长荣他们救的,以前我怕这怕那,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不就是造反吗?!干他娘的!反正这命都是捡来的!”李父的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重,好似在说给别人听,又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 宁长荣迷迷瞪瞪的,就听到外面已经开始嘈杂起来。 这个早上没有活干,但大家起得更早了。 甚至有些人都开始收拾打包了。 比如说赖婆子家,昨天晚上回去他就一言堂的决定了跟着王秀娟一家。 做好决定,他们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一早上就起来做早饭,做完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生怕他们行李收拾的晚了,到时候王秀娟一家要走了的时候,他们跟不上,把行李落下了。 “这凳子得带上,这桌子拆下来带走,还有这衣服都是新做的,可不能落下,咱们换的那兔子肉今天就全做了吃掉。” “我那鸡蛋你给我小心点!给我磕碎了,看我不打你!” “我那厨房旁边种的菜全都摘下来!全部带走!” 赖婆子一家人被她指挥的团团转,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开始收拾,眼下,也才收拾不到五分之一。 “咱们也才住下不到一年咋就有这么多家伙事了?” 赖婆子还以为很快就能收拾好,谁知道忙活了半天,还有一大堆东西没收拾。 他们放在伙房里的粮食都没带上呢!那个才是大头! 现在他们桃园寨里面顿顿吃干的!房子住的又好,也难怪他们舍不得走。 赖婆子的小儿子喘着出气,实在是没力气了,就坐在地上,“我说娘啊,你着什么急呀?王大娘他们都还没说要什么时候走呢?你现在收拾好了,到时候要用又得拿出来,这不是白收拾了?” 赖婆子一拍桌子,这她真的没想到! 但是她哪里是那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人? 眼睛斜睨着小儿子,“那你不早点说,害你娘了这么一大早上?你这倒霉孩子!” 赖婆子的小儿子一脸冤枉的坐在地上,任由赖婆子骂,半天也不敢回嘴,因为只要挨过这顿骂就好了,要是他敢回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