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阵仗,把永福殿都吵醒了。 睡醒的秀女净了脸,探头出来看热闹,只见史景手里拿着未啃完的青梨,错愕地盯着永福殿的大门。 赵嬷嬷小跑着出去探消息,却又小跑着回来,只说皇上似乎是生了大气的,背着手走得极快,一只没眼色的乌鸦落在宫道上,被皇上踢得蹦三蹦。 宫人们见这阵仗,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赵嬷嬷只能问史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晌午的,皇上来永福殿提人呢。 史景努了努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终究是草率了,不该议论皇上,更何况当面议论皇上。 太和宫跟永福殿本来就不近。又走得快,到太和宫的时候,杜仅言觉得自己都热得冒烟了。 皇上也气得冒烟。 太和宫里极静,只有沙漏的声音轻轻的。 冰盆里的冰已经化了大半,剩余的冰飘浮在冰盆里,晃晃悠悠的。 日光倾倒在太和宫的门帘上,淡淡的光晕是长长的线。 宫女打着扇,小太监捧着茶。 靠墙的长案上堆叠着奏折,那是皇上没批完的,批奏折批的眼睛疼,刚出去走走,顺着长生殿到永福殿,还没走半个时辰,就遇见了永福殿这两个碎嘴子秀女。 “都出去。”皇上阴着脸。 宫女太监赶紧退了。 “你也出去。”皇上声音像冰一样。 高让只得退出去,顺便放下太和宫门帘,日光被挡在外头,太和宫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只有两人的太和宫,水声浅浅,烟雾缭绕。鳄梨香的气味缓缓弥散。 皇上穿着暗紫色圆领常服,腰系白玉带,他扯下了腰间白玉带扔在一旁,白玉清脆,皇上暗紫色的袍服就散开来。 他胳膊一扫,奏折纷纷落地。 他在这奏折之间,抱起杜仅言压在平时批阅奏折的长案上,双腿抵着她的粉裙,他一用力,又一按,杜仅言觉得就要呼吸不上来,他贴得太近了,能看到他涨红的耳朵。 “来。”皇上俯视着她。 “来......什么......” “来继续编排,朕很想听听,接下去,朕还会有什么毛病。” 杜仅言...... “怕了?怕什么,朕是有大病的人。”皇上昵着她。 “皇上,奴婢.....知道错了。” “不要认错,万一朕有硬伤呢。” 果然小皇帝生气了。 皇帝是男人,谁还不要二分薄面。 永福殿的碎嘴子,不能细看,越看越欠。 皇上就压不住火。 “皇上.....是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杜仅言缩着身子。 “朕不想听你说有错。”皇上低下头,把她死死地压在长案上,他的袍子压着她的粉裙。 “那皇上想听我说......什么?” “朕想听你说,朕有硬伤。”皇上抚摸上她的脖颈。 不好。 狗皇帝老司机怕不是想开车。 再把我弄封号了。 “皇上......明常在求见。”是高让的声音。 皇上没说话,也没停。 廊下明媚。 能看到明常在的影子在窗外走动,有些焦急的样子,像皮影戏似的。 又听到明常在跪在廊下回禀,说是急着见皇上,有要事。 似乎是明常在一声一声的呼唤,把皇上拉了回来。 他深沉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冷静,又有一丝不耐烦。 明常在像叫魂儿似的。 她可真会捡时候。 皇上终于把杜仅言从长案上放下来:“让她进来。” 杜仅言逃也似的出了太和宫。 明常在跪在太和宫里跟皇上说:“臣妾有了。” 皇上理了理交领袍子。 “有什么,你新得笛子了?朕现在不想听。”皇上隔窗看着杜仅言逃得跟兔子似的,真怂,就吹牛的时候嘴挺硬。一按到桌上,就吓得脸都白了。瞧那点儿出息。 “皇上,臣妾有孕了。”明常在拉住皇上的袍角。 皇上一脸错愕,接着笑起来:“你有身孕了?很好。赏。” 听说明常在有孕的时候,杜仅言简直想载歌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