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边的石灯,亮着蒙蒙灯光。
顺着小径经过去,是武田信玄的青竹阁,里面立着几盏油灯,将大厅照的通明。
灯火静谧燃烧,偶尔外面的夜风吹进来,灯芯摇曳,焰光着照着一个个跪坐的身影,气氛变得有些诡秘。
周围屏风、兵器架乃至于身处此处的人员,都将一切衬托得肃杀威严,武田信玄低下花白的脑袋,朝旁边的油灯凑近些许,看着手中一封信函,双唇紧抿。
板垣信方、甘利虎泰、诸角虎定、饭富虎昌四位天王与四名臣马场信春、高阪昌信、山县昌景、内藤昌丰在下方两侧泾渭分明的跪坐。
他们偶尔以神色交流,或是低声说上几句话,他们是武田信玄身边最亲近的人,过来的时候,多少知道了整个事态。
消息是天色还没暗时传回来,是织田信长亲笔写的信,言他那边迂回对马岛的战略已经失败。
武田信玄看了那信函好一会儿,面上神色有些惆怅,最终,将信轻轻放回桌上
“华夏那些文武,果然都是身经百战,织田信长向我提起这个计谋的时候,我心里早就预料会失败。”
他第一时间如此说道,待看了看下方几人的神色,八人没有开口,他继续说下去。
“从前,我们在海上无人能敌,到了丰臣秀吉那小子的时代,都能正面与大明的水师打上一大仗,可现在不同往日,织田信长想要重新组建无敌的水军,我是反对的,如今看来,我的远见正得到印证!”
话语落下不久,从前哨营地传回的讯息,落到了他手中,老人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将信交给下面八人传阅,随口说道:“暗桩,只能拖延夏国人的进军速度,一场战争依旧避免不了。”
“家督(大人)请下令吧!”八人齐声道。
武田信玄点点头,目光威凛。
“正面无法决战,那就袭扰,疲惫他们,引诱他们上岛,反正途中,已经为他们布置了惊喜!”
下方跪坐的八人脸上露出狞笑,随即齐齐低下头,声音整齐划一:“哈依!”
不久,众人离开,武田信玄也回到后宅,让人为他披上铜铁打造的大铠,戴上白色牦牛兜,白色的牛鬃毛披散下来,显得英武非凡。
过了一阵,又有人进来,告知他军队已经准备妥当,然而老人看向供奉的神龛,双手合十拜了拜,随后才转身带着那人离开。
宅院外面早已备好了战马,他翻身而上,接过亲卫递来的十字文枪,手中一把名叫军配的牛皮扇,扇骨则是铁片串联而成。
“出发!”
他在马背上一抬十字文枪,身后一水的赤色竹甲骑兵,浩浩荡荡的护卫着老人离开宅院前的街道,随后飞驰起来,冲出城门,与外面的武田四天王汇合。
平安京城外原野,一支支轻足队早已整装完毕,板垣信方、甘利虎泰、诸角虎定、饭富虎昌将做为他的本阵副将,齐齐向武田信玄见礼。
“此次扰袭,疲惫敌人为主!”
没有多余的废话,武田信玄在马背上,扫过他们,乃至他们身后的两万轻足、武士队、马回(骑兵)。
“给夏国人也上一课,什么叫虚虚实实!”
“武运昌盛!”
夜空上,蒙蒙细雨还在落下,打在无数的竹甲、竹枪上。
片刻之后,一支支轻足队,跟着四位轻足大将,踩着凌乱的步伐,跟随前行,到得下半夜,才抵达云国岛的西面海岸。
这边的哨营物见番头便过来拜见,老人将这里做为行营,便开始询问了对方,今夜夏国军队有没有动静之类的。
得到“没有”的答复,武田信玄这才满意的点头,旋即朝板垣信方点头示意,后者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下半夜,老人走出哨营,骑马前往海岸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海面。
目光之中的黑暗里,是十五艘海船静谧的划开海浪,驶向对面的夏国军队所在的海岸线。
船上,倭兵正在忙碌,海船前面的甲板,立起了一面大鼓,而其他海船同样如此的配置。
海面之上,大风吹来甚是寒冷,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倭人,这样的海风并不算什么。
每一个人心里都怀揣起兴奋的情绪,紧紧盯着前方的海岸线,而敲鼓的倭人更是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等待的命令传达过来,是极为漫长的,好在十五艘海船在航行出三里,到了两岛最为中间的海域时,板垣信方的命令过来了。
“敲鼓!”
咚!
鼓槌轰的一下,敲击下去,更多的大鼓声伴随海船继续往前行驶,轰然响彻海面,顺着海风传向对面的夏国营地。
对于这段时间以来,夏国兵马大多数都已酣睡,但做为常年打仗的军队,不可能没有巡逻的士卒。
听到鼓声的刹那,外围巡视的士兵射出了响箭,立在海岸边的哨塔,也点燃了一支火箭射向海面的方向。
此时三座大营的将领、兵卒也都被惊醒过来,但还不至于慌张,毕竟外面布置的防御,也是不弱。
一片喧嚣里,苏辰从梦里惊醒,翻身坐起,套上鞋袜时,许褚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