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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闰的口吻冷漠得意,他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好似根本就不是他名义上的结发妻子,不是他年年铭记祭奠的爱侣,在他眼中,甚至都不配称之为「人」。
是一团肮脏的血肉,苟延残喘。待她发挥掉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存价值,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掉。
唔,最后,他还是考虑大发慈悲,给林夏一个痛快吧!
「她就是你的母亲啊……巫樊。」
地牢里响起了巫闰嘲弄的大笑,裹挟着黑暗中滋生的阴霾,带出傲慢又恶意的回音,一圈圈地打在石壁上,沁人心骨。
巫闰的声音无疑刺激到了林夏,她瑟缩在青年的怀中,不停地发抖。昔日的绵绵情意早已烟消云散,什么也不留,只有日复一日的剜肉取血。
巫樊抱紧了她,安抚地摸了摸女人的发顶。
良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巫樊看着那张在火光跳跃下忽明忽暗的脸,和自己分外相似。严肃威严的父亲,第一次,却让人觉得如此的陌生又可怕。
这么多年的伪装,这层华丽的皮囊下,究竟藏着一个什么冷血的怪物?
巫樊忍不住大吼:「你骗了所有人!」
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半点悔意。
可以没有。
「林夏是半魔之躯,如果不是我,她恐怕早就死了。」
巫闰嗤笑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挑眉道:「若不是看她能孕育出魔骨,这样恶心的杂碎,又如何能入得了我的眼。」
这低贱的魔物,还妄想与他厮守,真是令人作呕!
「你也一样啊巫樊……凭你是半魔所出,早该死一万次了。」
林夏在巫樊的怀中抖得不成样子。在数不清的日夜里,这样字字泣血诛心的侮辱,她听过无数次,可这般赤裸裸的在巫樊的面前挑明,将她最后一丝希冀与期待都碾碎。对不起,阿樊,是我生下了你……莫要怨我。
是娘亲糊涂了!
她错了!
错了!错了!
察觉到林夏的惧意,巫樊眼眶发红,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别怕,娘亲……我带你走。」
他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怀中的人实在是太轻了,像是一片在逐渐褪去颜色的树叶,等到晚风将它遗弃,月色将它遗弃,便会毫不留恋的彻底消散于尘土中。
他一剑砍掉林夏脚上的镣铐,又发现她的脚筋早已经被挑断,伤口处已经严重畸变。即使没有镣铐,她也根本走不出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巫樊一手抱人,另一只提剑向巫闰砍去。
巫闰挡下攻击,后退半米。
巫樊看准空隙,立刻向地牢外冲了出去。
巫闰却没有追来。
巫樊回头,只在一片模糊的光晕中,看见一张淡然的脸,似笑非笑。
巫樊和林夏最后还是被抓了回去。
他明明已经都到凌云谷出口了,就差一点。灵力流失的他,面对那群实力远不及他的护卫,几乎是轻而易举就被扣住。
难怪,在地牢里巫闰能放任他们离开。
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徒劳挣扎罢了!
守卫将他们带到了往年为林夏开阵祭奠的地方。
巫闰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看见巫樊还是牢牢地抱着林夏,面色阴沉,讥讽道:「果然是母子。分开他们!」
巫樊看见众人将林夏架上高台,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挣扎起来,「放开!巫闰,你放了她!你不准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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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闰!」
林夏离了巫樊的怀抱,格外的不安,她被人拖着绑在祭台的柱子上,不停的喃喃自语:「不怕……阿樊不怕……不怕不怕啊……」
巫樊痛苦的低吼,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环视一周,凌云谷的其他人目不斜视,皆是一脸淡漠。他们一直都知道林夏的存在,只将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一个个唤他「凌云谷少主」,多么讽刺呀!中文網
所有人,都在陪着巫闰演这一出戏,演这郎情妾意,爱妻爱子的戏码。
外面的人信了,他也信了。
而那为亡妻祭奠祈福的狗屁阵法,根本就是另做他用,每年的种种做法,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加固。
巫樊无能为力,挣脱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巫闰将林夏的心头血取出,尽数浇灌在了红螭业莲的花瓣上。业莲吸收了人血,变得更加绮丽诡异。
林夏疼得几近昏死过去,一想到巫樊还在这里,嘴唇几乎咬烂,将痛苦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巫樊脸色发白,「巫闰,你不得好死!」
巫闰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别急,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