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在凌霄宫里伺候多年的灵师小跑着走到圣女的面前,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圣女,那一位是国师大人的关门弟子,很多年前就是了。」
圣女藏在面纱下的面色倏然变了,袖子里的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灵教的人却清楚。
国师是不收弟子的,因为国师只能有一个传承人,所以收弟子的话,就意味着要将整个灵教传承到那人的身上。
而灵教如今已经跟皇室绑定太深,裕丰帝那般信任国师,国师的权利虽然看这不显,实际上却对政策的决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更不要说,因为皇室对灵教的信任,如今灵教在整个大启遍地开花,光是那些善男信女对灵教的捐赠都不知凡几。
没有人知道灵教每年的收入能有多少,但是看灵教这样的规模就知道,那一定是个可怕的数字。
更不要说圣女这段时间以来吃穿用度,实际上连宫里的公主都未必能赶得上。
这样的权利,这样的地位,谁能不心动。
所以圣女一直以为这都是命中注定,她能被选中,就是她是这样的命数。
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大概连师父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改变。.
要不然,怎么不见他去找别人?
可到了这个时候,圣女才知道,原来师父竟然还有一个徒弟,而且那个徒弟远在自己来之前。
她还是个女子。
那么为什么没有让她做圣女?
难道是因为当初时机还不成熟?
这让她心里开始生出巨大的恐惧感。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习惯了锦衣玉食,习惯了万人朝拜。
若是忽然有一天,眼前的这一切都被收走,她该怎么办?
不会的!
圣女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内心深处的那份恐惧却越来越深,她想要找什么人说一说却不知道能找谁。
她看了看四周的那些含着怯意看着她的灵师们,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然后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原来是师姐,师父也真是的,这样的事儿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将来我也好做安排才是。」
说完便径自进去了,好像那件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一样。
她仍旧是那个圣女,仍旧是国师选中的人,仍旧是下一任君王信任的灵教教主。
而独活却看着凌霄宫的牌匾冷笑了一声,「如今可真是群魔乱舞,就看看这乱象之中能生出什么花儿来吧!」
她如此想着,便一路往谢颂华所在的偏殿去了,一路上走过这些地方,隐隐都觉得很熟悉。
只是熟悉中,陌生的感觉更加明显。
算下来,很多很多年了,她离开这里。
她笑了笑,决定将这些念头都从脑子里扔掉,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谢颂华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旁的独活坐在黑暗中,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在看别的地方。
「你醒了?」
下一秒,独活的目光就移了过来,明明此处的光线很是昏暗,但是她的视线好像还是能瞬间捕捉到自己的脸上的神色。
「你看上去好像已经适应多了,我说了吧!只要你放宽心,安心地呆着,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王爷也不会有事儿,你也不会有事儿。
整个大启也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和安排,你如今只是还年轻,年轻人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想让别人弄明白的偏执,这些我都懂,谁不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呢?
但是这样的念头,往往到最后容易叫自己后悔,
我不过就是帮你们提前避开了那些本来就不需要遇到的事情。」
谢颂华对于她这一番陈词滥调并没有听下去的兴致,只不过这个时候多说什么都没有用。
所以她安静地听着独活说完,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孩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大夫在与病人家属平静地阐述病人的病情似的。
似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她的,似乎她对这个小生命漠不关心。
独活也被她这样的语气弄得有些愣住了,她看着谢颂华好半晌,这才笑着道:「你放心,我们比你更在乎他,不会让他有事儿的,快了。」
她说快了,是真的很快。
第二天,谢颂华就被带去了另一个屋子,或许……
它确实是个屋子。
只不过,在这里,谢颂华没有看到窗户,甚至都没有看到屋顶。
但是屋子里很明亮,有灯火,也有夜明珠的光亮。
一切显得温暖而平静,但是没有生气。
连能带动空气的风都没有。
如一潭死水般!
「小青和翠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