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内容就是预料之中了。
这一两年,谢颂华走到京城也确实是有些名头,只不过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江母自那做小生意的人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除了关于灾星的言论之外,更多的就是什么在谢家受到欺负排挤。
人人都看不起她,谢家人不将她亲生姑娘看,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之类的。
江母本来就日日担忧女儿,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要上京来找女儿。
又怕被人发现,暗中举报,便假托是去走亲戚,实则偷偷上了京。
夫妻俩加起来六七十岁,实际上走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州府,京城长路漫漫,连方向都分不大清。
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怎么颠沛流离过来的,还差一点儿被人卖去做苦力。
一路上历经重重的困难,后来还乞讨过一阵子,最终遇到一个好心人,才终于磕磕绊绊地到了京城。
江母又一直身体不大好,两个人在京城落脚之后,刚开始全靠江父去扛大包才勉强安顿下来。
后来是意外之中找到了做竹器的活儿,生活才有所起色,租了这间院子住着。
谢颂华听着鼻头又是一阵阵的酸楚,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母看着她,却又是泪如雨下,“窈娘,娘本想着,既然他们家待你不好,你就还回来,咱们一家人还在一处。”
说着她连忙起身进了内室,然后拿出一件打着补丁的衣裳,又拿了一把剪刀。
坐在桌子前将那衣服上的补丁都拆开了,从每一个补丁里头取出一张张叠的十分仔细的银票。
然后将银票一张张捋顺来,含泪道:“当初谢家给的银子,娘一分都没有动,我们不要他们的钱。”
江父也叹了口气,“这些钱你娘一直贴身藏着,就想着来京城跟谢家讲道理,让谢家把你换回来,谁知到了京城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又听说你要嫁给那个什么宸王,人家是王爷,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农户的女儿。”
看着那一叠满是折痕的银票,谢颂华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坠得生疼,心里仿佛有千句万句的话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爹娘没有什么本事,”江母拉着谢颂华的手,将那一叠银票放到谢颂华的手里,“在那宸王跟前也说不上话,更帮衬不了你什么,这点儿钱就给你拿着,好歹添两件像样的首饰,别叫夫家太看轻了。”
小青还没有如何。
站在门口的翠柳却红了眼睛。
她是打从姑娘进府就在谢家的,姑娘当初在谢家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她心里一清二楚。
后来谢家人待她如何,更是亲眼目睹。
哪怕是到如今,二太太也从未有过关心之举。
老爷或许已经将姑娘当成女儿,可又何曾真的挂心过这个女儿的生活?
老夫人的态度永远是跟着姑娘的婚事转的,若眼下与姑娘定亲的不是宸王,而是如四姑娘的夫婿一样的普通进士,那老夫人的态度又是如何,不必细想也知道。
也就只有姑太太当真如长辈一般关心姑娘几分罢了。
但何曾有一个人,如江家父母这样挂心姑娘?
这才是真的将姑娘当成女儿看待的人。
翠柳跟着自家姑娘这么久,这一头一回看到她落泪。
被三姑娘冤枉诬陷,姑娘没有哭过。
被大荣的奸细劫持一身是伤地回来时,姑娘没有哭过。
被二太太大雨中罚跪,姑娘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自家姑娘那种内心最为坚强的女子。
直到此时翠柳才知道,姑娘不是坚强,而是从来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
大概是因为没有必要吧!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落泪,只会让人叫人觉得软弱。
谢颂华将银票递回去,“娘,我不缺钱,谢家……也挺好的。”
“你不要骗我。”江母却是满脸的不信,“我虽然没有见识,可是来了这里之后,也看到过那些大家小姐出门,哪一个不是呼奴唤俾穿金戴银的。
那还只是五品大官的女儿,你可是谢家的姑娘,我都打听过了,谢大人是阁老,阁老就是最大的官了,可是你看看你……”
江母说着眼中又有了泪意,“这段时间我也偷偷往你们家那边去过,只是不敢靠得太近,我都听说了,那些传出来的谣言,都把你传得不像个人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
若是谢家人看重你,以他们家的权势,怎么可能会让外头这样传你?”
谢颂华连忙宽慰她道:“我没骗你,娘,我马上要当宸王妃了,我将来的夫婿可是宸王,谢家也不敢对我不好呀!而且平日里我在家也不是这样穿的,今日只是为了出门方便。”
她想了想,决定不做隐瞒,将府里的情况大致地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