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微顿。
他没有立刻回答羽田康晴的问题,而是蹲下身,帮羽田康晴一起收拾棋具。他一边收拾一边认真地观察着上一局对弈,从残局棋驹的布局可以窥见羽田夫妇的思路。
市代夫人好歹做了羽田流当家夫人那么多年,她的棋技不知道比宫本由美高出了多少,郁江看着也能收获许多。
“看出什么了?”羽田康晴又问。
郁江收手,认真说:“师母落子果断,不曾顾虑太多,反倒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架势,若不是对手是老师您,或许她真的能赢。”
“嗯,还有呢?”
“还有……”郁江沉思片刻,“也正是因为对手是您,师母才能毫无顾虑地与您对弈,不必考虑其他。她对您很信任,您对她同样了解透彻。”
听了郁江的话,羽田康晴满意地抚掌笑了起来:“说得好。那么你呢?”
“我?”
羽田康晴将棋具分门别类地摆放好,起身先一步朝房子里走去。
郁江连忙跟上,他困惑地问:“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呢?”
“别装傻!”羽田康晴笑骂,“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你好歹也是我儿子,名人战还有一段时间,你这时候不忙着乱七八糟的工作反而回家住,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何况惠里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她没有发现你寄来的信,一定有人从中作梗,以此试探你我。”
郁江感慨:“您真的很敏锐。”
也许这就是羽田康晴能成为永世龙王,被铭记在将棋历史上的原因吧。郁江虽然从未想过要隐瞒什么,但能这么快被老师看破,他还是有些意外。
快到茶室的时候,羽田市代和宫本由美的笑声已经顺着郁郁葱葱的植被传来,羽田康晴驻足停下,对郁江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江躬身:“是。”
于是他将家中的异样一一道来,包括他自己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只是潜意识觉得有人曾潜入清水家调查——就像猫对闯入自己领地的敌人总是很敏感似的,他没有任何证据,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听了郁江的话,羽田康晴仔细思索片刻:“所以你们突然来家里住,是想看看你们不在家的时候那个人是否还会调查?”
“并非全然如此。”
无需说太明显,羽田康晴已然明白了,他愤怒道:“难道他们还准备把手伸到羽田家来吗?!”
别看羽田家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将棋世家,宅邸内外也没有安保力量,可二十年前羽田夫妇能与出身MI6的赤井夫妇成为密友,能牵扯到组织和公安的纷争中,能失去一个儿子,就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事情了。
不仅是情报部门和犯罪组织,羽田家和政府亦有不薄的渊源。
郁江笑:“那就看看他们的能耐究竟有多少了。”
他可是很期待能在羽田家抓住小老鼠的。
羽田康晴颔首:“你放心,不管那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势力,我和你师母永远都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郁江和羽田康晴的对话止于此,后来他们没有再关于这件事开展任何对话,他们就像是普通平凡的父子那样,温情却偶尔让人啼笑皆非。
晚上用餐的时候,宫本由美成了全桌的核心,话题总是围绕着她。羽田夫妇很喜欢这个活泼开朗又有些迷糊的女孩儿,也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们惊才艳艳的继承人。
到后来,羽田市代甚至说出了“我一直很想有个女儿,可惜似乎只有儿子的命,如果你能当我的女儿就好了。”这样的话来,催着宫本由美改口。
宫本由美虽然脸颊绯红,非常不好意思,但也没有生气,反而就着玩笑妥帖地喊了声“母亲”,把羽田市代逗得开心得不行,当即送了件昂贵的宝石耳环给她。
“这、这太珍贵了。”宫本由美连忙推拒,慌张地寻求男友的意见。
郁江替她收下礼物,轻轻地戴在由美的耳垂上:“既然是师母的礼物你就收下吧。很漂亮,正适合你。”
宫本由美抚摸着耳坠,轻轻吐气:“早知道应该给伯父伯母也准备礼物的。”
他们当然不会空手拜访,可那些简单的礼物如何与市代夫人所赠相提并论?市代夫人简直就像是要在这里认下她这个儿媳似的。
可由弦弦……
宫本由美飞快地看了一眼郁江,抿起了唇。
由弦弦是怎么想的呢?他对她那样好,却从未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说我爱你,更从未有过类似表白和求婚的举动。
她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且不可替代吗?
玛丽被他们夹在中间,看看宫本由美又看看某块融不化的冰山,在心中“呵呵”笑了两声,闷头吃饭。
看来老朋友要想多个女儿,还有的熬呢。
……
当晚,惠里夫人把宫本由美和爱莲娜小朋友安排到了离主屋最近的一间客房,那间客房窗外就是典雅的庭院,是羽田家除了主人们的房间外环境视野最好的地方。
洗漱过后,宫本由美轻拍着爱莲娜的背,哼着摇篮曲将她哄睡着。
此时已近深夜,她却没有任何睡意。
宫本由美披着一件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