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眸光流转,心中便有了主意,“既然你爹支持你留在清懿书院,那事情就好办了,你嫡母做的事我会单独找刑部尚书大人讲清楚,叫他单独与你父亲说。” 她身为太子妃,不好在明面上插手柳家的家事。 如今之计,需要保证柳清砚能顺利在清懿书院里待下去,并且不再受柳三夫人干扰阻挠。 若直言什么你家闺女未来可期,先来个三年读研五年读博,不用急着嫁人,这种话便是柳三郎这样善待柳清砚的父亲,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不过出于对柳家将来的考虑,刑部尚书是一定会插手这件事的。 柳清砚闻言,目露感激之色,“学生谢过太子妃大恩。” 太子妃亲自和祖父说,自然跟她开口不一样。 云苓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认真地道:“我可以让刑部尚书大人出面为你的婚事做主,让你不再受嫡母钳制,但不保证她会不会在背地里耍阴招,你依旧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将自己保护好,知道么?” 以女子清白为筹码算计婚事,从古至今都屡见不鲜,她的原身就是这种事情的亲历者。 “我知道如今大周有很多女子在慢慢改变,敢于反抗长辈指定下来的婚事,或是主动与夫家提出和离,又或是在遭遇不幸后,依旧能坚强地活下去。但一码归一码,我自然更希望你们顺遂无忧,远离这些痛苦与烦恼。” 从最初千夫所指的京城丑女,到风口浪尖上褒贬不一的靖王妃,再到如今万人敬仰的太子妃。 云苓一路走来看似风光顺遂,何尝又不是步步为营,苦思熟虑谋划而来的。 如今很多女子都受到影响,不再如从前那般完全臣服于封建礼教之下,逐渐有了为自己抗争的思想。 大街上出来自主营生的女子屡见不鲜,大理寺受理的婚姻案越来越多,户部登记的和离率较三年前有了显著飙升,刑部受理性一侵案后,受害者的自杀率也大幅度下降。 民报时不时会报道些女子休夫的奇闻,今年清懿书院也多了很多慕名前来报考的姑娘。 这些表现都是最好的证明。 但话又说回来,在这样保守的时代风气下,若非婚姻不幸百事哀,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咬牙选择和离。 云苓乐于见到她们蜕变后为自己而活,但并不希望她们的蜕变都是源自磨难的洗礼。 “保护好自己,莫让路旁的荆棘阻拦了你的脚步,你的聪明才智与玲珑心思并不输于男子,故而我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将来能够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实现自己的价值,而非被后宅之事所困顿消磨。” 柳清砚抬眸对上那双闪着星光与关怀的眼睛,目光交缠间陡然读懂了其中的深意,不禁心中颤动,眼眶也跟着涌上热意。 她拱手朝云苓深深行了一礼。 “学生会永远记得您的话。” 最初报考清懿书院,一是为了逃离柳三夫人的掌控,二是为了容婼。 至于朝堂上的事情,柳清砚还当真没有想过太多。 女子科举入朝为官,她在话本上看过,不免有几分向往和期待,却又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在后宅中夹缝求生,是她十几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对她来说,在不过分引起嫡母警惕的情况下,展露自己的乖巧与聪慧来讨得东宫喜爱,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便是她对抗嫡母的最好办法。 后来在清懿书院的这一年里,柳清砚只觉得这个想法在书院独特的氛围,以及思修课程教导的潜移默化下,隐隐发生了改变。 只是这个朦胧的想法依旧模糊不清,她便凭着本能地抓住身边能够抓住的东西,悄然扩大自己在学生会的职权,这样做能够令她更加心安。 如今蒙在心中的那层雾被一双手拨开,柳清砚看到了广阔天幕下的浩瀚深海,心亦如倒影在水面上的皓月,澄澈如明镜。 她陡然间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她的才华与心智,不该是为了讨好旁人欢心的手段与筹码。 从今以后,一切努力只为自己而活。 展翅乘风上青云,亲自去看看那后宅与书院之外,更广袤的天空。 柳清砚的神色几乎是在一瞬间中变得与从前截然不同。 云苓看着那双漂亮的水眸中雾霭散去,明澈如清池,也不由得欣慰地弯唇浅笑。 萧壁城这才适时开口,“清砚,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和苓儿将完善幼稚园制度的任务放手给了翰墨去做,你作为他的副手,免不了要参与其中,如今我便正式给你这个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