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绍对此半分不惧。 只要坐实李梦娥在孕期被张家虐待的事实,张家就别想把人要回去。 升堂那天,云苓特地出宫去查看了情况。 大理寺的公堂外,聚集了不少围观凑热闹的百姓,皆是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这段时间,张李两家之间的纠葛,在京城的话题热度很高。 萧壁城让陆七把木三轮停在路边,小声跟云苓咬耳朵。 “大理寺很少公开受理这等婚姻纠纷的案件,张家如今也算长脸了。”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乃是朝廷权利最高的三个司法机构。 官司打到这个地方,也就是打到头了。 通常来讲,这里接受的都是官员之间的官司,除非特别原因,否则不理民司。 世家之间虽然也多龃龉,但为了面子,很少有人会选择闹上大理寺。 公堂门口人山人海,怕人群拥挤燥热,云苓没有下车。 就算停靠在街边,他们也能把里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程大人!天理昭昭,我张家可从未亏待过李梦娥!” “臣妇敢指着良心发誓,自打李梦娥有孕后,我便好吃好喝地伺候她,今日送燕窝明日送药参,这些账房上的单据都写得清清楚楚,您可要明察啊!” 正张口叫冤的是张夫人。 儿子在牢里坐着,夫家一群大老爷们儿又不愿抛头露面丢脸,只能是由她亲自出面公堂对峙。 她话音落下,便赶紧给丫鬟使眼色,将账本单据都送到了大理寺卿桌上。 师爷仔细翻看了几页道:“大人,的确都是些安胎养身的药材,从去年底到上个月都不曾断过。” 大理寺卿点点头,“张何氏,就算你所言非虚,可刑部已经走访探查过,一个多月前你儿子曾在花楼动手打过嫡妻,致其胎动见红。前些日子又当街施虐,令其被迫早产,这些都是百姓们亲眼所见……” 不等大理寺卿说完,张夫人就急匆匆地插话。 “在花楼里动手那次,是我儿喝醉酒才犯了糊涂,至于前段时间,也是李梦娥擅自离府在先,我儿担心未出世的孩子,不免情绪激动了些。” “我儿固然不该动手,但他也承认做错了事,今后会好好对待嫡妻,判二人分居未免过重了!” 大理寺卿只是个从三品的官,她的丈夫和公公此前都比对方品级高,故而张夫人依旧习以为常地没对大理寺卿有太多尊重。 师爷斥骂道:“大胆放肆!程大人没准许,哪有你插话的份!” 张夫人悻悻地闭了嘴,心中有些不服气。 大理寺卿看向,“李元绍,你来说。” 李梦娥刚生产没多久,这会儿不便下床,所以是兄长代她出面。 李元绍点点头,对比之下神情冷静许多,言辞也清晰犀利。 “回程大人,在花楼中那次,张玉书动手时并未喝醉。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对我妹妹动的手,这一点花楼里的老鸨和在场的姑娘都能作证,证人我也在今日一并请来了。” “至于前段时间,我妹妹为何要擅自离府,也是因为她无意间听到张玉书和人讨论,准备趁着生产时去母留子,对外营造难产而亡的假象。我妹妹一时惊慌,才会逃离出府,却不想被张玉书察觉捉拿。” “后来他痛下狠手的事,今日公堂外的百姓们都是证人!” 李元绍目光冷然地看向张夫人,“这种事情一次也就罢了,倒是还能听从张夫人的说辞,相信张玉书是一时糊涂。可对方显然知错不改,还变本加厉,实在畜生不如,人神共愤!” “至于张夫人置办的那些补药,就算账本票据是真,东西最后进了谁的肚子却不好说。我只看见张夫人没管教好儿子,频频让我妹妹遭到虐打,如何能令我放心同意妹妹继续待在夫家?” “程大人,草民作为嫡亲兄长,请求将舍妹与小外甥带回家中照料修养三年。草民向大人承诺,有足够的银钱照料他们母子二人。” 话落,李元绍就主动呈上了自己在钱庄的红本,与几处房契证明。 他刚拿出这些东西,人群里一个穿粗衣戴斗笠的老秃头就黑了脸。 正是乔装过后,偷偷来查探情况的李右相。 这几样东西,他原本是让大房夫妇俩收起来锁在柜子里的。 结果昨天晚上,二人忽然慌张来报,说房间和匣子上的锁让人给撬了。 想想这次周末只回来待了半天,就又匆匆去了清懿书院的李梦纾,李右相如何还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