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帝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六公主在意的重点是什么。 “蓉儿,你的意思是不想朕纳妃么?” “儿臣从来没反对您纳妃,可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您对母后的情深意重哪儿去了,她才走了不到一年,您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么?” 六公主胸口不断起伏着,情绪异常激动。 自打记事起,她就知道母后在昭仁帝心中是不同的,区别于那些掺杂着利益纳进宫的嫔妃,他对小封氏有着作为青梅竹马的真爱。 小封氏将此引以为傲,六公主在她的熏陶下,亦觉得自己与长兄在皇宫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是被昭仁帝真心爱着、在乎着的少数人。 即使后来小封氏霍乱后宫被赐死,但曾经的夫妻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 六公主原以为,昭仁帝怎么也会低落消沉个几年,时不时地感叹缅怀过去,然后才能慢慢走出来。 就像她和瑞王一样,现在都还私下默默回忆着生母,难以释怀。 可昭仁帝竟然这么快就看上了别的女人! “朕怎么把你母亲忘的一干二净了?” 满心为女儿着想,到头来却被愤怒指责,昭仁帝也感到有些委屈和心伤。 “她做下那样的事,朕都还顶着前朝后宫的非议,硬替她在皇陵旁边单独找了处风水宝地做坟墓。” “每逢过节的时候,安排去给她上香烧纸的规格,也都是按照皇后的品级来的。这些是朕都是瞒着老三夫妇和整个后宫做的,这样对你母亲还不够情深意重么?” 六公主身躯轻颤着,双眸红了一圈,隐约泛起水雾。 “儿臣说的不是这个,人死了把墓修的再华丽也没用,儿臣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母后也不会在意,我们在乎的是您那颗真心!” 她想起那日在糖水铺中,黎娘子归还的南珠发簪,一瞬间悲从心来。 鼻尖酸涩不已,眼泪连成珠子般落下来。 “黎娘子在父皇心中并不一般,对吧,否则您怎么会把那么贵重的南珠给她呢?” “但凡您在这次的秀女中选几个新的妃子出来,儿臣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您放着秀女不要,偏偏对黎娘子动了心!您早就把母后抛在了脑后,什么多年来的真情都是假的!” 这才是六公主最无法接受的地方,她心中那个父皇母后恩爱非凡的童话,彻底被打碎了。 昭仁帝听到这里,终于知道六公主在失望愤怒什么了,脸色微白的同时,又有些发青。 “蓉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扪心自问,她还在世的时候,朕都是怎么对她的,不顾太上皇反对给了她无上的地位与恩宠,世人都看在眼里,这难道是假的么?” “朕是宠爱你母后没错,可难道还要朕为她守心戒欲不成,她走了这么久,朕竟然连纳一个小小的妃子都不可以?” 六公主已经呜咽着哭成了个泪人,肩膀随着抽噎不停地起伏着。 “那母后离世后,您有天天想起她么,晚上做梦会梦见她么?不说这些,您每次都是安排宫人去祭奠上香,又亲自去探望过她几次?不过三回而已,儿臣记得清楚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那时儿臣以为您是当真公务繁忙,现在明白了,您哪里是忙,不过是人走茶冷,世态炎凉罢了。没空亲自去探望母后,却又时间天天去清懿书院见黎娘子,亏我还傻乎乎的以为父皇不辞辛苦,不顾风吹雨打也要来探望我……” 她越说越激动,整张脸都哭的通红,不顾一切地控诉昭仁帝。 “都说帝王薄情,儿臣如今终于信了,您就是个薄情寡义的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了!” 黎娘子尚能为亡夫守身二十年,昭仁帝却连十个月都做不到。 六公主哭喊完,转头一股脑地跑了。 福公公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只能焦急地在后面喊,“六公主……六公主!” 话音刚落下,身后就听到瓷碗落地的碎裂声。 转回头去,便看见昭仁帝面色痛苦地捂着胸口,刚才还放在案几边的药碗碎了一地。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福公公大惊失色,赶紧上去扶昭仁帝,不断地为他顺气。 “老奴这就去命人请太子妃!” “先不用……” 昭仁帝一把紧紧抓住福公公的衣袖,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他喘着粗气,有些发黄的脸仍未恢复血色。 靠在龙床旁,昭仁帝神情中的伤心怎么也掩盖不住。 “蓉儿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