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秦朗几乎可以说是温和的可怕。
令狐棠满目茫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做了噩梦。
想起他早上踉跄的脚步,令狐棠没忍住担忧的跟了上去,就见秦朗将慕青推到她面前,语气中似有疲倦:
“你跟她去逛逛街吧,置办两身新衣服。”
令狐棠脸色至今都有些发烫……
京城,主街上热闹繁华。
“小姐,主子不是嫌弃你衣服旧了,真的不是!”
也不怪令狐棠多想,曾经都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若非迫不得已,她自然也不想表现出拮据的一面。
可是当初将军府出事,她几乎卖了自己所有的首饰去打点关系,只求大理寺给她一个抓她父亲和哥哥的理由。
后来母亲重病,身无分文如她只能当了这一柜子的新衣裳,遣散了所有下人,节省银钱来照顾母亲。
结果没过多久,连母亲也入狱了……不知道如今母亲的身体恢复的如何。
令狐棠脸色依旧微红,看着面前略显窘迫的慕青,眨眨眼试探道:
“殿下说今日的开销记在东宫账目上?”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意动……隐秘的心思埋藏在心底,沉默片刻终究是没忍住向慕青询问道:
“慕青,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殿下,我不要钱,他能不能让我进去见见我母亲?”
慕青闻言一愣,令狐棠抿了抿唇:
“我如今的身份不太适合说这个话,但我想你大概……”
毕竟慕青看起来跟秦朗关系密切,她自己提出来就难免有些‘串供’的嫌疑。
造反的帽子之下,她连呼吸都只能谨小慎微,孰料慕青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温柔的脸庞……
她似乎也被勾起回忆,想起当初的令狐夫人见了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生人也是如此。
令狐夫人,是第一个让她知道‘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在马背上生下她,让她在冰天雪地里挖草根给哥哥吃,让她去偷牛奶被人打折肋骨的人……
令狐小姐和她的母亲真的都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她说不出来,但心里无比向往。
“小姐,或许你自己跟主子说,他会同意的。”
秦宽说秦朗给令狐棠吃的绝不是绝子药之后,慕青的态度仿佛回到了从前,更多的依赖于秦宽说的有理有据,她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
尤其是秦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焦急写在脸上,她也看在眼里。
她姑且相信秦朗对小姐是真心的吧。
令狐棠轻叹一声没再说话,心里清楚这也是在为难慕青。
既然秦朗让她置办新衣裳,她就照做,说不定哪天把秦朗哄好了,她自己提这个要求也不会被拒绝。
来到京城最大的成衣铺面前,令狐棠在慕青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人声鼎沸的喧嚣声振聋发聩,令狐棠看着面前龙飞凤舞的‘霓裳坊’三个大字,这才惊觉自己究竟有多久没享受过这样的烟火气息了。
抬脚迈入广阔的大堂,繁华的各色布料映入眼帘,墙上陈列着最新款式的样衣。
喧嚣的嘈杂中隐约可以听见小二的叫卖声,姑娘们的娇笑声,夫人们的交谈声。
令狐棠深深吸了一口气,盈入鼻端的满是清浅的脂粉香气,魅而不俗,让她心情都有些放松下来。
相较慕青而言,这是她从小熟悉的环境,但眼看着慕青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
她竟站在门外告了假,说她去后院候着,一会给钱的时候再进来。
令狐棠倒是没有非要有人陪着自己逛街的习惯,自然不会为难慕青。
眼下她泰然自若的跨入店铺,看着满目琳琅的华贵料子却心事重重,指尖拂过丝滑的布料带来细腻触感,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讽刺。
一家人生死未卜,她竟还有闲心在这里逛什么成衣店?
看着眼前的布料,令狐棠想起从前这批料子花样还没来得及流入市场,就已经被陛下赏赐给父亲让全家添置新衣,如今沦落得当街叫卖,再看竟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她站在柜台前露出思索之色,一旁却忽然挤进一道略显尖锐的语声:
“小姐,你是令狐小姐吗?”
这样的挑衅几乎是从父亲入狱便开始层出不穷,令狐棠面色平静的看过去,发现面前的女子十分眼生。
“我是。”
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对方但凡有心去查,知道她是令狐棠并不困难。
“太好了,请您随我过来!”
和预料中的挑衅截然不同,眼前的少女一袭水荷色衣裙,面色温和,只是尖利的嗓音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可以说是与她本人反差及大。
见到令狐棠露出疑惑之色,她只是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