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纯一觉醒来,竟然连天色都微微擦黑了。
他懊恼的一拍脑门,连忙爬起身来收拾穿戴好衣裳,临走前在铜镜前照了照才连忙跑出门去。
天子楼距离将军府不算太远。
将军府内。
影影绰绰的灯火照不亮府门外的夜色,令狐棠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同样是刚起没多久,就听见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棠儿,我错了!这觉一睡起来没轻没重的,你用过晚膳了吗?瞧你这小身板饿一顿不得让风吹跑了?”
如今的将军府也没有引路嬷嬷,当初江纯随着令狐将军回京的时候也不是没在将军府上住过,算得上是熟门熟路,老远见到一袭浅青色衫裙的令狐棠眼前却是一亮。
朦胧的灯笼下,暖黄的光落在少女脸上,江纯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上次来将军府的时候初见令狐棠时惊为天人,一时间仿佛当年早春的桃花竞相绽放,簌簌的铺了一地。
“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令狐棠忍俊不禁,不得不说江纯是个容易让人记住的人,上次随父亲留宿府上的人那么多,她独独记住了江纯,仿佛这个人走到哪都一身带着阳光和青春的气息。
不等两人并肩往屋里走去,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
“令狐小姐真是好雅兴,看样子令尊的案子您是一点都不担心。”
令狐棠闻言脚步一顿。
江纯瞪大了眸子转过身来,见到的正是一袭浅蓝色长衫的秦朗,昏暗的灯笼光线在他的银质面具上投射出一星暖光,却依旧照不暖他周身的寒。
“参见太子殿下。”
她连忙行礼,尊敬的姿态礼节挑不出半分错处,江纯反应过来也连忙抱拳一礼。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久仰殿下大名!果然是百闻不如一……”
他话音未落,秦朗却径直越过两人身边,抬脚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反倒是令狐棠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向江纯:“久仰大名?你见过太子殿……”
她话音未落,秦朗却已经转过身来看向她。
“令狐小姐这做主人的,要任由孤在这将军府闲逛吗?”
令狐棠未出口的话语生生咽了下去,心想秦朗大半夜过来到底想干什么,然而凑近了却发现他一身都是早春深重的露气,夹杂着清浅的木香萦绕鼻尖,她不由得蹙起眉头。
“殿下,您夤夜前来这是……”
“不欢迎?”
“不敢。”
令狐棠从善如流,甚至不用等到秦朗动怒。
话音刚落,秦朗深深地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踏入大厅。
令狐棠暗暗抿唇,显然也没想到再见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秦朗来到桌前落座,抬眸看向她的一刻视线相触,不等令狐棠挪开就听秦朗冷笑着揶揄道:
“出息。”
令狐棠:“……”
这男人,不会记仇吧。
一桌子人终于落座,令狐棠却有意无意的用眼尾睨着秦朗的方向,想起两个人不欢而散的清晨,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这宗案子倒头来越发复杂,秦朗竟来的如此凑巧,说不定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向她求证?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
难道同床共枕了几夜,说了几句荤话,就真的以为他忘不了自己了?
“怎么,这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令狐棠几乎是从江纯出现到现在就没回过神,此刻的秦朗隔着昏暗的烛火看她,却总觉得她和上次见面又不相同。
比起从前那副狡黠灵动不怕死的样子,一夜之间变得心事重重,以至于八仙楼的饭菜送来摆了满桌都不曾反应过来。
江纯坐在秦朗左手边,闻言也是下意识看向令狐棠。
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为了案情而来,他却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古怪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是让自己插不上话。
“令狐棠。”
秦朗抬眸淡淡的看向她,清寒的视线所过之处仿佛连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孤又不会吃人,面对我都这个样子,日后你想怎么面对大理寺的审讯?”
话音刚落,江纯露出震惊之色!
“大理寺要审讯棠……啊不是,令狐小姐?”
棠儿到了嘴边,江纯这才想起这是规矩森严的京城,面前坐着的是最守礼的太子殿下,他下意识想自己回来也不知道帮没帮上忙,但总不能给棠儿添乱吧!
“自然,按照大理寺审讯的程序,迟早要传唤令狐小姐。”
秦朗嘴上说着没有温度的话语,却顺着话题引到了江纯身上。
“说来,听闻北漠连日雨雪,孤听闻你们上报给大殿下的进程是差不多四月初才能回京,江大人倒是好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