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 远离神京,视野南下入扬州,天气就越发的湿热起来。 南方地界不比北方的干热,南方地界多是湿热为主。 古人常言,“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此刻已至八月末,如今“流火”已过,暑气逐逝,正是”夏初杨柳舞,夏末菡萏枯。” 扬州林府的院子是三路三进的房舍,面积大,占地广,乃是扬州府很有名气的书香门第之列侯世家。 庭院内荷叶随风遥遥,一朵朵荷花隔空对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然而,此时的林黛玉却是没有任何欣赏风景的心思和想法,独坐在凉亭内的栏杆之内,半倚着栏杆,眼神里面隐约闪烁着泪光,心头思忖起来,道一声: “娘亲在时,整个家里面还是热闹的,每逢这个时候,还能够常吃到娘亲亲手制作出来的荷花糕,而今却已经是空梦幻想了,再也吃不到了。” “东边的院子里面的琵琶树也已经很高了。” “又多是当年娘亲故去时,父亲亲自带着我去东边院子里面栽种下去的枇杷树,还有那角落里面父亲独自栽种下去的青翠长竹子。” “那时我还尚幼,力所不及,全靠父亲的帮衬这才得以种植下去那么一株枇杷树……” “我至今都还记得,父亲还专门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用古人的故事来颂这么一段过往。” “.....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林黛玉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思及卧病在床的父亲林如海,又想到那郎中所说,“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需得早些准备后事儿才好”,黛玉眼眶里面盘旋着的泪珠儿,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就如同那微风拂过栏杆,荡漾不起丝毫的音波来。 站在旁边的小丫鬟雪雁,望着伤心落泪的林黛玉,只觉着一阵心绞疼。 雪雁为林黛玉的悲惨身世落泪伤情,伸出手来却又碍于主子和丫鬟的身份尊卑有序而悬停在空中后,又才轻轻地放了下来,轻道一声,道:“小姐,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林黛玉闻言却是更觉着心头悲苦,小声地抽泣起来。 美人空流泪,丫鬟欲语迟。 哭泣的林黛玉,亦是绝美的。 弱柳扶风的身姿,以及那清脆的声音,此刻也如夜莺一般,显得动人心魄,惹人怜爱。 显然,在这座大大的林府之内,有着林黛玉幼年时曾经在此地经历过的最为美好的过往时光,亦是埋葬着过去林黛玉心头所感受过的最柔软的温柔。 此刻的林黛玉一旦心想到那至今仍旧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父亲林如海,林黛玉更是无语凝噎,再度哭了红了自己的眼圈儿…… 见林黛玉哭的哽咽悲惨,雪雁等在旁边伺候着的林府丫鬟们则是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众人能够从林黛玉的抽泣和悲伤当中感受到来自于林黛玉身上那种浓浓的悲伤情感,似乎是同样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过往人生经历,亦是同样的满脸落寞。 林黛玉哭泣久了之后,也便是觉着累了乏了,拖着疲累的身子,缓缓地伸出手来取了衣服夹层当中的绣帕,又才用这绣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眼前的泪珠儿。 等到林黛玉缓过情绪来,眼神这才环视了众人一圈,方说道:“今儿这件事情,可不准告诉我父亲,我今儿来这里哭了!不然的话,只怕父亲会更伤心的。” 林黛玉见几个在旁的丫鬟也都点了头,也就没有去深究这件事情了。 丫鬟们也都没法子,生老病死,概不是这些丫鬟能够更改的,需得求来拥有神仙能耐的大人物才行,而林黛玉在发泄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之后,仍旧还沉浸于之前美好的回忆当中。 此刻,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才发生过的故事一般。 只是现在的林府之内,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而今则是满庭的萧瑟和寂寥。 林黛玉感知着林府的萧瑟,又夏末,听得那知了蝉鸣两声,心头想着那待入了秋之后,也就蹦跶不起来的蚂蚱,才醒悟过来,明白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不散之筵席,到头来终究是一场寂寥空梦。 待林黛玉离去之后,这又才将视野转回到贾琏的身上来。 不提林黛玉那无声的落泪不止,就说这贾琏也是着急上火,心头不太舒服。 客居林府,贾琏心头那是总觉着浑身都不太自在,又因着林如海的病情,需要贾琏来照看,故而让贾琏这段时间难以跟在神京荣国府内那般放浪形骸,想去勾栏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