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笑道:“这东西可精贵者呢!就算是老爷们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是有价无市,没处买去。我们薛贾两家的关系,什么价不价的,最多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 贾珍听薛蟠这般说话,亦是连忙感谢起来,说道:“那就多谢了!这般恩情,我们贾府必定是铭记于心。” 感谢不尽的贾珍在道谢过后,就立刻命人去将这个木料给肢解开来,用锯子裁剪出适当的木料,又让人糊上漆,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贾政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心头那迂腐的君子脾气又上来了,因而劝说起来,劝说道:“此物恐非常人能够使用,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 毕竟,在贾政看来秦可卿并非皇亲国戚,也并非是什么权贵人家出身,秦家也没有多大的官身,如何能够用得到这般好的木料,作为棺材呢。 要知道这可是薛家当初为义忠亲王老千岁准备的木料,皇亲国戚,那般人物的身份何等显贵怎能拿秦可卿去跟这般人物去比较? 只是此时的贾珍早已经听不进去这般话语来了,心头对于秦可卿的愧疚之心愈发炙热起来,每每想到自己那抬不起头来的牛子,就恨不能代替秦可卿去死,这般中肯老实的话语他又如何肯去听从。 因此贾政的劝说,贾珍只当是左边的耳朵进来,右边的耳朵出去,全当没有听见便是了。 贾政见到贾珍不听劝谏,又见到这件事情的确是宁国府的家务事情,贾珍又是贾族的族长,强改不得,更何况,那秦可卿的确是死的蹊跷,生前贤惠,难保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隐秘,故而,也就装聋作哑,不再提及。 秦可卿才死不久,忽又听得秦可卿身旁的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可卿死了之后,她也触柱而伤。 此事当真是稀罕,宁国府内的族人门亦是都在称赞瑞珠的忠心耿耿和春秋大义,见到瑞珠未死,即刻送医,让郎中过来瞧看过后,也就安然无恙。 贾珍遂感念瑞珠的忠心,特意安排瑞珠伤好之后,在会芳园中之登仙阁给秦可卿守灵。 小丫鬟名未宝珠者,因见秦可卿身旁并无子嗣孕育和生养,并无所出,乃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 贾珍见到这宝珠和瑞珠如此识大体,当真是忠奴的表率,心头高兴地不得了,喜不自胜,当即便是传下话语来,说道:“从今往后皆要称呼宝珠和瑞珠为小姐。” 也算是直接抬高了这两个丫鬟在宁国府之内的身份。 那宝珠按照未嫁女的丧事儿,在秦可卿的灵柩之前,日夜哀嚎大哭,悲痛欲绝。 于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的众人和那些家奴丫鬟们,都各自遵循过去的旧制行事,自然不敢胡乱作为,紊乱丧仪规矩。 瑞珠和宝珠看守灵堂,左右四下无人,荣国府和宁国府的众人皆是放心,并未曾前来作陪,故而,这才得了空隙和时辰,去照顾吞服假死丹药业已然逐渐苏醒过来的秦可卿,时刻关注秦可卿的变化,待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通知贾芸过来,偷梁换柱。 是夜,灵堂之内的棺椁当中秦可卿逐渐苏醒过来,合棺椁之前,薛蟠所找到的那些为秦可卿打造棺椁的匠人当中,其中就有一人被贾芸暗中收买,做工的时候私自做了手脚,独留一个可供人呼吸的孔道。 此机关构思精妙,外面看上去并无破绽和缺漏,唯有了解熟知机关秘法的人才能够掌握自如。 有了这个孔道在侧,接引新鲜空气进来换气,秦可卿才不至于被硬生生地憋屈死在棺椁当中。 盖因为,贾芸也只是想要秦可卿假死脱身,而非是真死。 当秦可卿苏醒过来之后,就会跟外面的丫鬟瑞珠和宝珠联系,通过之前约定好的联络暗号,联系上瑞珠和宝珠之后,便是即刻通知贾芸过来救人。 黑夜风高,又因着天气较冷,灵堂又素来晦气,来往的行人也就更是稀少。 便是看守进出大门的几个小厮亦是倚靠在门墙上,眼神困倦起来,打着哈欠,不时疲惫地打盹,说着:“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一个头啊!按理说,就算是富贵人家的丧礼,也断然不至于耽搁这么久吧!” “嘘,小声点儿,这件事情可不能够乱说,否则的话,你我都要倒霉的。” 说罢,两个人自然也就没了继续讨论下去的心思了。 突然,就见到在里面守灵身穿孝衣的瑞珠从里面走了出来,望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今天就回去休息吧!今儿晚上有我在这里守着就成,见你们也怪可怜的,明儿早点儿过来便是了。” “多谢小姐。” “多谢小姐。” 两个人闻言自然是心头欢喜,高兴欢喜地跟瑞珠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