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不禁红了:“母亲,是儿子不孝。”
老夫人靠在床头,脸色憔悴至极,她轻声叹息道:“哎,可能是我老了……有些事情,我都没资格管了。无论是你,还是这个相府,看来都不需要我了。”
“从山啊,既然这里不需要我了,我想,我也去尼姑庵烧香拜佛去吧。韩氏离开的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我特别的想她。”
沈从山一怔,有些不敢去看老夫人的眼睛。
老夫人也不恼,她似乎是极为感慨,叹息着继续道:“说起来,我与韩氏婆媳多年,我们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少。可韩氏这个孩子……她对我到底还是恭敬的。”
“我也不忍,让她一个人,待在那凄凉的地方受苦。既然是我们沈家做的孽,我也该去赎罪。有我陪着韩氏,这样你也好向韩家有个交代不是?”
“韩家到现在,都没过问韩氏的事,但不代表,他们不管。他们这是在给你机会……从山,你确定,要这样得罪了韩家,与他们彻底决裂吗?”
沈从山低垂下眼帘,沉默不做声,韩家那么大的家族,韩家的势力,在京都根深蒂固,除非是傻子,才会和韩家彻底的决裂呢。
所以,很多的东西,他都不得不考量。
“母亲说的这些,儿子也不是不懂。可是,韩氏她做的错事太多……这些事,又恰好被太子撞见。如果儿子不做出处罚,太子肯定要有意见了。”
老夫人想起太子,心里就气的不行。
她忍不住急声咳嗽了几下。
谁知道,咳嗽的很厉害,一发不可收拾。
沈从山紧张无比的顺着老夫人的胸口:“母亲,你别太激动。”
看来,她这个病,确实不能气。
稍微情绪激动一点,她就反应这样大。
沈从山的一颗心,都忍不住缓缓提起。
老夫人咳得面红耳赤,很久以后,她才停止了咳嗽。
身体就像被掏空了,更加没有任何的力气。
她只紧紧的抓着沈从山的手,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恨。
“你说这太子,可真是被三丫头给迷了心窍了。一心要为了她做主,甚至不惜去得罪韩家?眉儿多好啊,知书达理,温雅贤良,谁知,他居然不喜欢,偏偏看上了沈黛那个低贱的庶女?”
“可真是和她那个娘一样,都是惯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优雅端庄,高贵贤惠的好姑娘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低贱不堪的泥?”
沈从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自觉的他就想到了赵姬。
他的心头,隐隐一疼,下意识的回了句:“母亲,沈黛到底是我的骨血,你身为她的祖母,怎么能这样诋毁她?”
“不管她的生母是谁,她身上都流淌着我的血,是我的女儿。如今,她又得到太子的青睐,这以后,她的未来肯定会很辉煌,你这样诋毁的话,要是传出去,受到影响的,不止是沈黛,还有我们相府。”
老夫人是穷苦出身的,她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格局。
她只知道,她若是讨厌的人,恨不得立即将那人给弄死。
她才不管,什么家族荣耀,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
沈黛得罪了她,即使是她的孙女,流淌着沈家的血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贱丫头好看。
老夫人冷哼一声,气得脸色惨白。
“沈从山,我看你,真的是想把我给气死。你少拿相府唬我……说到底,你心里还不是惦记着赵姬那个贱人?所以,你现在才屡屡包庇沈黛,对她那么好。”
“你再喜欢赵姬又如何?她还不是背叛了你,与其他男人苟且了?韩氏再不好,她也是爱你至深。在这世上,恐怕没人,再比她爱你。照我说,你让她住在尼姑庵一段时间,等太子那里忘了此事,你就偷偷的将她接回来吧。”
“到底是你的发妻,你总不能真的忘了一个姨娘的命,而要置韩氏于死地吧?从山,你不看在韩家的面上,也得看看眉儿与诏儿的面上啊。这两个儿子,如今出落的这般优秀,这都是韩氏的功劳。你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彻底将韩氏给打死了啊。”
沈从山怕老夫人因为激动,又要咳嗽个不停。
所以即使他心里不认同,他面上还是顺从的回了句:“母亲训斥的是,关于韩氏的事情,我确实有些处理不当了。”
老夫人听了,眸光一亮。
顿时觉得,她这番装病,总算没白费,终于起了作用。
她扫了眼沈从山紧张的神色,心里颇为受用。
看来她这个儿子,还是非常在乎她的。
那她就趁热打铁,再接再厉。
“从山……我刚刚听眉儿说,她去看过韩氏了。韩氏她是真心悔过了。这几日,她日日夜夜都跪在佛前,抄写佛经,为二姨娘祷告。我们就再给韩氏一个机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