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移开视线,再不去观察在场的人。
她幽深如潭的目光,重新落在阿飞的身上:“我只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确定你跑到湖边的时候,岸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吗?”
阿飞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连忙回道:“没有,确实没有什么人。三姑娘,当着相爷夫人的面,奴才也不敢撒谎啊。”
沈黛看着他坦荡,没有任何心虚的模样,她勾唇淡淡笑了。
“是吗?”
“是啊,奴才不敢说谎,没有就是没有,总不能让奴才胡编乱造的冤枉人吧。”
沈黛轻轻的叹息一声,眼底闪过几分阴鸷的暗芒。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拖下去吧。”
阿飞一听拖下去,他的头皮忍不住发麻。
他怔愣的看着沈黛:“拖?三姑娘,你是想要对我做什么?”
沈黛俯身,视线与他的眼睛平视。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只一字一顿对阿飞说:“你以为,你随随便便的一句没看见任何人,我就能信了你的鬼话?”
“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被人派出来,故意混淆视听的呢?既然是要查案,那自然不能光问话就行。衙门查案,都要经过严刑逼问这一条程序的。今日,我也要学一学,衙门里面审问人的手段。”
阿飞的脸色一白,他眼底满是惶恐。
“三姑娘,你不能这样啊,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即使让人将我给打死,我也还是这句话。”
沈黛站直身体,眼底泛起隐隐的暗光。
“嘴巴还挺硬,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赵鹏,让人将府内的夹棍这套刑具搬到院子里来,我要当着全府上下的面,对阿飞使用夹棍之刑。”
“我就不信,我撬不开他的这张嘴。”
有些府邸,为了震慑那些偷鸡摸狗的奴仆,一般都会准备一些衙门最基本的刑具。很多时候,都是用不上的,只是起到震慑的效用,几乎都是一个摆设。
谁都没想到,沈黛居然二话不说就要用上夹棍这样的酷刑。
阿飞的脸色惨白,抖着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黛。
沈从山不由得蹙眉。
二姨娘第一个坐不住,立即抬起胳膊指着沈黛:“三小姐你……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一般的人,如何能经受得住这夹棍?”
夹棍在北晋算是大刑。
夹棍,杨木制成,长三尺余,去地五寸多,贯以铁条,每根中各绑拶三副。凡夹人,则直竖其棍,一人扶之,安足其上,急束绳索,仍用棍一具,交足之左,使受刑者不能移动。又用一根长六七尺、围四寸以上的大杠,从右边猛力敲足胫,使足流血洒地。
这种大刑,很是残酷,能够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衙门一把都会用到,那些杀人犯的身上,可谁都没听说过,会有人在府邸,对府内的奴仆,动用这样的大刑。
一旦施行夹棍,这人不死,也算是废了。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韩氏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沈黛斥道:“三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会有如此狠辣的心性。阿飞都说没看见任何人了,你偏不信,偏要对他动用大刑。”
“自古以来,就没有人在府内,对奴仆动用这种残酷的刑罚的。你不是在审问,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她说着,扭头看向沈从山:“相爷,难道你要任由三姑娘如此的胡闹吗?这要是传出去,估计旁人该说我们相府,冷血无情,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了。”
“我们维持了多年的好名声,恐怕要毁于一旦了。”
沈从山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黛却嗤然一笑,不卑不亢抬眸看向韩氏:“母亲,如今是我掌家,可不是你掌家。既然决定权在我手中,那么今日,不管是谁站出来说话,那都不管用。”
“我这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是要查出真凶的。我弟弟危在旦夕,快要死了,如果我这个姐姐再优柔寡断下去,恐怕他就要没命了。我不怕别人怎么说,只要能抓出凶手,救治我弟弟的命,我不怕担上任何的骂名。”
“如果母亲和父亲怕这件事传出去,会连累到府内的名声,你们大可以对外宣扬,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蛇蝎心肠,为了查出真凶,不惜对奴仆用大刑。”
韩氏看着沈黛,这样豁出去,孤注一掷的架势,她暗暗心惊。这个沈黛,可当真是疯了。
她还是一个姑娘家,难道就不怕这样的恶名传出去,她以后都无法嫁人了吗?
这小贱蹄子,当真是疯了!
她竭力让自己稳住情绪,咬牙切齿的看着沈从山:“相爷,你真的要任由她如此的胡闹?就算她不在乎,可我们府内还有其他的姑娘呢,你任由她如此胡闹下去,简直是荒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