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前辈,李叔近来身体不太好,他让我将这封信给你。”
沉疆歌从怀里拿出那封信,原封不动地交给了李梦芝。
李梦芝先是面露微微惊讶之色,然后才接过了信,小心拆开。
等李梦芝看完这封信,她的脸色已有些凝重。
“怎么,是不是李叔的情况不太好?”
沉疆歌着急地扯着李梦芝的胳膊问道。
李梦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摇了摇头说道:“你李叔的病暂时无妨,每日清晨以晨露之水泡绿茶饮三开,坚持半年以上便可。”
“这么简单就行了?”
沉疆歌总觉得李梦芝在敷衍她,但她也不好细问,只能小声嘀咕一句。
李梦芝见她不解,也不解释,只是站起轻轻抚摸了一下沉疆歌的面颊,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我得走了。以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
“好。”
沉疆歌点点头,她知道,让李梦芝远走高飞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李梦芝笑了笑缓缓转过了身,轻哼着一曲沉疆歌从未听过的歌谣一步一步朝着远方走去。
——“手握长剑兮,战四方。身披铠甲兮,效忠魂。大风扬起兮,归故里。仰天长啸兮,埋孤魂……”
她只听得那歌十分悠扬,却又如战鼓一般激昂,每一个音符都似在祭奠着战场上死去的亡魂。
沉疆歌看着李梦芝慢慢走远,她缓缓跪了下来,深深地向李梦芝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
一个才华卓绝的女军师,是抱着怎样的信念,才能装疯卖傻十五年,只是为了今朝?
沉疆歌再抬头时,眼里已是深深的不舍和尊敬。
“前辈,希望以后江湖再见。”
直到李梦芝的身影最后与夜幕融成了一处,她才站起。
在她的身后,纪羽翰睁开了眼。
他其实早在李梦芝向他洒药时便察觉到了危险,故而他立刻摒住了呼吸,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中毒。
他只是装晕。
他本想在李梦芝给沉疆歌兵经那一刻趁其不备抢过来,但当他无意间听李梦芝提及了沉疆歌的身世之时,他犹豫了。
在那一刻,他知道了那本兵经也许对沉疆歌更重要。
而,亦是在那一刻,他也知道了一件事。
——生在帝王家的他,也许这辈子都与这个女人有缘无分了。
相比较失去兵经的遗憾,他竟觉得后者更让他难受。
他躺在地上,而她的影子就在他的手边。
他伸手想去抓住她的影子,然而,一切只是一场空。
他的唇旁浅生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之意,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了手,轻叹一声。
许是听到了他的叹息,沉疆歌警觉地转过身走到他面前。
纪羽翰迅速闭眼。
沉疆歌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狐疑地蹲下身子,想要去探他的气息。
可是,当她的手刚伸到一半的时候,纪羽翰一把拉过了她的手,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拉!
沉疆歌没有来得及往后退,径直跌进了他宽广的怀里。
于那一瞬间,沉疆歌的心猛地停止了跳动,一阵随之而来的窒息感袭来!
她的手被他放在他的心口上,属于他心脏的跳动如擂鼓一般一阵阵穿过她的手心传递到了她的心房,令她怦然。
“你醒了。”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下一秒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别动。就这样一会儿就好。我怕……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纪羽翰缓缓睁开双眸,深邃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的不舍他的不甘他的无奈交织在一处,化成了沉疆歌看不懂的情愫,如同一朵带毒的美丽花朵,潜滋慢长地在她的心房最深处不知怎的就生了根发了芽。
她听着他这般在耳旁说着这样的话,心底深处的柔软似被戳中。
她知道她应该离开,可是,她却在此刻贪恋着他的怀抱。
第一次,她明知不应该拥有,却仍旧没有推开。
月光穿窗而入,皎洁的光芒轻柔地落在两人相偎依的身影上,沉默不言。
两人相拥着,距离近得能听得清彼此的心跳,甚至,温热的呼吸。
纪羽翰缓缓低头,看着怀里如同一只小猫的沉疆歌,忍不住地想要吻她的额间。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逐渐靠得更近,直至最后重叠在一处。
沉疆歌只觉得额间似被柔软的云朵吻过,却偏偏又湿热滚烫似地狱烈火,令她的身子僵硬住,在那一瞬间,她似乎跌入了一个万丈深渊。
独属于他的淡淡沉香味若有似无地萦绕,似致命的毒药,却又令她难以抗拒。
最终,她还是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