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背越发佝偻弯曲,仿佛这一次的打击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满是皱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奈。
她已经年迈,承受能力已经远不如年轻时了。
“知道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这就回去筹钱。
“尽量三日内借到还了你。”
“老婆子我能把林青山带走吗?”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青山真的走上绝路走向毁灭。
更主要的是,老太太怕自己一走,林青山那个蠢货又被滚刀肉忽悠着一次又一次地走进赌场,输得精光,然后再次借钱,再次赌博,如此循环往复,大赌特赌。
到时候,才是真的完了。
身材壮硕、面目可憎的滚刀肉,上下打量着衣衫简朴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朝一旁吐了口痰,轻佻粗鄙的嘲讽道“瞧着也不像是能随身带着一百多块的人。”
老太太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苍老的脸上不见一丝尴尬。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尴尬了。
“可以不着急还,但别想着赖账。”滚刀肉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威胁。
“走吧,走吧,就当是我大发善心了。”
声音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和轻蔑。
“丑话说在前头,敢赖账,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滚刀肉恶狠狠地说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残忍。
说完,滚刀肉就叼着烟,转身回了麻将馆。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那么庞大和可怕。
推门而入的一刹那,麻将馆里的热闹顺着门缝吹入风中,像是在使尽浑身解数的引诱着路过的行人进入。
老太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
“你跟上。”
俞非晚扶着老太太,林青山一瘸一拐的跟在二人身后。
这种地痞流氓滚刀肉,最是难惹。
“娘,去……”
“去哪儿?”
林青山瑟缩着,声音颤抖着问道。
“不能去水山家,海宏会多想的。”
林青山用为数不多的理智记挂着林海宏。
老太太没有言语,沉默的走着。
暮色四合,苍老瘦弱的身影倒映在路面上,显得凄怆又狼狈。
这份狼狈,是她年近五十的儿子带给她的。
老太太带着林青山找了间相对还算干净的小旅馆。
狭窄逼仄的房间,昏黄的灯光,凝滞的空气。
林青山跪在充满岁月痕迹的地板上,低垂着头,不敢替自己分辩一句。
呼吸间喷洒的酒气,让老太太的脸色愈发铁青。
“王琴秀跟人跑了,你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老太太侧着身子打开兹拉作响的窗户后,沉声问道。
林青山自嘲一笑“娘,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劲儿。”
“活了大半辈子,媳妇儿跟人跑了,积蓄被卷走了,留下了一屁股的债。”
“村里没人能看的起我,骂我绿毛龟,骂我没出息,说我是窝囊废,甚至还有人说海宏是王琴秀跟以前来村里下乡的文化知青生的,不是我的种,说我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我就是咱们村里最大的笑话。”
“这日子还能怎么过。”
林青山咬牙切齿,面目显得越发狰狞凶狠,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倾泻出来。
“胡扯!”
“说王琴秀就王琴秀,攀扯什么海宏!”
老太太恨恨的捶了捶床。
俞非晚心里也是一咯噔,这些风言风语想来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再加上林青山对王琴秀的厌恶,久而久之,真的有可能迁怒在林海宏身上。
这可不行啊!
她养的小崽子,怎么能被人指指点点说成是父不详的野种。
“你信了?”
老太太沉着脸问道。
她鸡爪般的手紧紧握住拐杖,仿佛只要林青山回答相信,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用拐杖打过去。
林青山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林青山心底多多少少都起疑了。
三人成虎的威力,自古如此。
“你糊涂啊!”
老太太比知晓林青山借债烂赌都气,舍了拐杖,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林青山脸上。
“那些话明显就是不怀好意,你还信!”
“海宏才是你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你要是伤了他的心,就真的没指望了。”
老太太这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用了力的,林青山的嘴角渗出了血。
林青山用手摸了摸嘴角,感觉到了一丝疼痛,心里也冒出了火,抬起头梗着脖子大喊“借贷赌钱,我错了,你打我,我就认了。”
“那王琴秀给我戴绿帽子这件事情,我是受害者。“
“娘,您现在就心疼海宏这个孙子,不心疼你儿子我是吧?”
“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见琴秀去知青宿舍给野男人送过饺子,总往人屋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