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要去哄哄吗?”
俞萍小心的问道,声音轻柔而谨慎。
俞非晚的眉头紧锁,心中不免有些迟疑。
哄有用吗?
不见得。
就算是她想要尽力扮演一个知心大姐姐,去开解俞凤娇的心结。
俞凤娇也不见得会真心袒露。
十之八九,又会像往常一样,表面上一副礼貌而胆怯的态度,敷衍搪塞于她,内心依旧深深地封闭着。
想要让俞凤娇的内心独立丰盈,绝非易事。
尤其是俞凤娇还拒绝配合。
可要是不去哄,任由俞凤娇哭下去,心里指不定都要些万字小作文来自艾自怜怨天尤人。
见俞非晚默不作声,俞萍揪着自己的衣角,心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事说错了话。
“非晚,你先去睡,我守着娇娇就行,可能一会儿就好了。”
俞萍补救道。
俞非晚轻笑出声,眉眼弯弯的捏捏俞萍的小手。
她不忍心看到萍萍在她面前露出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神情,那会让她感到自责,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
她的萍萍,是她的小娇娇。
这样一想,俞非晚对俞凤娇的看法稍有改观,意见也不再那么大。
或许她们确实没有给予俞凤娇足够的关注和照顾。
虽然俞凤娇在物质待遇上与她们平起平坐,但实际上,差别仍然存在。
俞非晚开始反思,自己以前对俞凤娇的态度是否过于不耐了?
看来,她需要更客观地看待审视俞凤娇的需求。
假设,若此刻在被子里掩面痛哭的人是萍萍,她还能如此镇定地站在这里,字斟句酌地发问并深思熟虑吗?
不能!
她早就冲到房间里哄萍萍了。
一片雪花尚且可以预示冬天的来临,那这些细微的看似微不足道的差别,实则让俞凤娇的心结越来越严重。
可是……
俞非晚轻轻皱眉,在这世上,仅有一个萍萍,她断不可能将那份独特的感情付诸于另一人。
在她这里,萍萍永远是特殊的。
想来,在俞水山和李兰那里同样如此。
一边是乖巧可爱,养了十几年的贴心小棉袄,一边是别别扭扭亲昵不足生疏有余的养女,哪有人真的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一碗水端平。
人之常情。
这事儿,有的麻烦了。
她可以尝试着更加理解俞凤娇的立场和想法,争取让俞凤娇会感到一丝温暖和安慰。但是,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而俞凤娇却始终不肯迈出一步去理解、接纳、信任家人,那么她的努力也只会是徒劳无功。
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
再试试吧。
在家人这个问题上,她做不到轻言放弃。
她太在意了。
哪怕仅仅是为了萍萍的喜乐,这个家的宁静和谐,她都得再试试。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见状,林海宏习惯性便要跟上。
俞非晚瞥了林海宏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堂弟,凤娇她已经在被子里了,你这么晚过去,不太合适。”
林海宏突然愣住,他的眼神从迷惘变为惊诧。
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一样,久久没有动弹。
俞非晚心头一跳,暗叹,林海宏太聪明了。
靠着一句话,就把她的担心猜的七七八八。
脑瓜子这么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海宏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堂姐,那我先回屋了,今天还有单词任务没有完成。”
“如果需要我的话,你再叫我。”
丢下这两句话,林海宏匆匆离开。
看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俞非晚收回视线,跟着俞萍回了屋子。
正如俞萍所说,俞凤娇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小声呜咽。
不细听,根本注意不到。
俞非晚心中叹息,上前轻声道“娇娇,睡了吗?”
好吧,她这是在明知故问。
可再尴尬,也得把话题打开啊。
被子里的啜泣声猛的停止了,一阵儿蠕动,俞凤娇露出头来。
眼角和面颊上的泪水已经被胡乱擦的干干净净,可通红的眼眶和湿哒哒的刘海遮掩不过去。
“非晚。”
俞凤娇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哭了?”
又是明知故问。
俞凤娇低下头,没有言语。
俞非晚坐在床边,声音轻柔如丝“能说说原因吗?”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问题应尽早说开和解决,避免小问题演变为大问题。”
“你可以说你的困惑,你的难过,只要是让你感觉到不开心的,都可以说。”
“我会听,能解决的也会尽可能解决。”
在俞非晚温和目光的注视下,俞凤娇的心里猛地涌上一股羞耻感,那些阴暗负面的情绪让她难以启齿。
沉默,在蔓延。
俞非晚也没有催促,她总不能粗鲁的上前用棍子把俞凤娇的嘴巴撬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