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下意识撇嘴,提携之恩,只对有良心的人有用。
恩将仇报的人,从古至今都不少。
譬如,凤凰男。
被提携起来,只会觉得过往都是耻辱。
“可这不太能说的通啊。”
就在俞非晚心中暗暗吐槽时,老太太继续道“你们瞧董晨妈妈在家里看人脸色的地位,哪里像是敢在外头乱搞不清不楚的人。”
“那烂赌鬼和迂腐护短的董家老太太都不是好相与的。”
老太太的话,让屋子里有须臾的沉默。
以申大爷的脸色,最为难看。
毕竟,董家的情况,他是在场的人里最清楚的。
董家老太太看似沉默寡言不管事,但这绝不是咋说她万事不萦于心,而是她自持祖上富贵过信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一套,在重男轻女上,更是令人发指。
董笑就是很好的例子。
申大爷心中不忿,谁祖上没厉害过,就得瞧往上数多少代呢。
邵老头儿轻轻拍了拍申大爷的肩膀,接话道“张大姐说的在理。”
“只是,那烂赌鬼总不至于出卖妻子吧。”
邵老头儿和申大爷长在光明里,心胸宽广敞亮,身边接触的也多是光鲜亮丽刚怔赤胆的人。
对于人性的思忖,天然带着善意,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
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申大爷就冷不丁的开口了“谁说不至于。”
“恐怕咱们都高估了那赌鬼的底线。”
“董家夫妻勾结拐子的烂事已经人尽皆知了,现在就等着厂里领导的反应。”
“钱副厂长想要保下一个小工人,自然没问题,但不见得想保。”
“可要是不想保,董晨爸爸还不知道怎么纠缠呢。”
“狗咬狗,总会咬出些事情。”
“赶明儿,我再去打听打听董晨爸爸都在哪儿赌,聚在一起赌上头了什么话都敢说,说不定知道的事情更多。”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屋子里气氛一松。
邵老头儿噙着笑意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关切“鹏鹏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你家非晚丫头,有大将风范。”
“我都巴不得有一个像非晚的孙女儿。”
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夸赞。
老太太也是一笑“鹏鹏不烧了,将养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非晚……”
老太太顿了顿,脸上笑容越发浓郁,眉眼旁的皱纹都深了“她一直都让人放心,很招人疼。”
“我这听了,羡慕的不得了。”申老头儿轻啧一声,揶揄道。
可带笑的声音里,又是无法忽视的落寞。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要是能见到,我和我家老婆子死也无憾了。”
“到了地下,也能给书安带个好消息。”
老太太对于此事不甚清楚,也就没多嘴,只是温声宽慰“以后交通肯定会越来越便利,定是能见到的。”
邵老头儿诡异的没有附和。
不知怎的,倏忽之间俞非晚想起了申大娘带着她初见陆老师时,陆老师说的那番话。
申大娘的儿媳妇儿连申叔七七都没守完,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没有人规定必须得守寡才算有良心。
但七七都守不完,着实有些凉薄。
凉薄至此,恐怕就算真的有孕,也会视孩子为拖油瓶,巴不得甩了。
越想,俞非晚越觉得这是玄乎。
屋子里,沉默在蔓延。
见状,邵老头儿很有眼色的拉着申大爷说是去看俞鹏一眼,就各回各家。
漆黑的天空,不见月不见星,仅有的光晕是屋子里灯泡的光。
俞非晚飞快的坐直身体,假装自己没偷听。
就在邵老头儿和申大爷即将跨过门槛时,寂静无声的小巷子里响起了沉闷的拍门声。
申大爷脚步一顿,神情复杂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董晨吗?
俞非晚猛的站起来。
之前的不喜是不喜,可恩也是恩。
其实,设身处地一想,正直无私的人少之又少。
良心未泯,也算良心。
得记恩,得念好。
董晨隐晦的提醒了她,导致了董家人计划失败,董晨妈妈还在被收押等候最终的处罚。
那董晨心里是自责,还是在庆幸。
夜幕下,风声里,开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你还知道回来?”
“你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叫花子烤火,都知道只往自己胯里扒,你呢?”
“这家散了,你就是罪人。”
董家老太太入利剑刺人见血的话语,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娘,你是嫌家里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有什么话,不能回屋说。”
风里的声音,消失了。
俞非晚的心,却悬了起来。
董家老太太和董晨爸爸,会怎么惩罚董晨。
申大爷的心,也是七上八下,身侧的拳头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起,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