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患者情况……”呼吸内科主任没把话都说出来,皱眉看着卢刚。 呼吸机都带不动患者的呼吸,血气分析的数值估计特别差。 “主任,血气分析回报了!”一名下级医生拿着一张A4纸冲了进来。 呼吸内科主任拿过单子看了一眼。 pH:7.104,PHg (1mmHg=0.133kPa),PO2:47mmHg, BE:-2mmol/L, Hol/L? 数据让她觉得非常棘手,把单子交给卢刚。 患者的状态很差,差到呼吸机都几乎带不动的程度。 如果按照卢刚说的强行做气管镜倒也不是不行,可毕竟有风险,最关键的是没有确定的收益。 卢刚瞥了一眼化验单,下意识的抬手把那缕头发拢到头顶,假装自己头发茂密。 “医务处下发的文件你们都学习了?”卢刚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啥?”呼吸内科主任一怔。 “前段时间有个患者来投诉医院给他开了假药。”卢刚也不着急,看着患者的监护仪,开始“八卦”。 “……”呼吸内科主任不知道卢刚在抢救的关头说这事儿干嘛。 但卢刚的诊断水平与操蛋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呼吸内科主任并不想触霉头。 “那个投诉的患者每天大便完都要回头看一眼,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口服拜新同,我问你,大便里会有什么?” “拜新同的水凝胶外壳。”呼吸内科主任回答道。 “当时解释了半天,总之患者就是不搭理。所以我起草的,白处长看过后下发各个科室,以循环内科为主。以后开拜新同的时候一定要和患者、患者家属说清楚药理作用。” “呃……” “这个患者口服的降压药也是拜新同。”卢刚道。 呼吸内科主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转念之间就否定了这个答桉。 “老卢,你的意思是说患者口服拜新同的时候误吸进入气道,然后外壳卡住?” “是!”卢刚的眼睛和秃顶同时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不可能!”呼吸内科主任道,“如果是拜新同的话,堵不了那么死……” “你我说了都不算,准备气管镜,看一眼。”卢刚一挥手,不容置疑的说道。 “那……”呼吸内科主任略有犹豫。 “白处长那面我联系。”卢刚给呼吸内科主任吃了一颗定心丸。 呼吸内科主任虽然不信,但院里的“专家”提出意见,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 她去忙碌,卢刚给白处长打了一个电话后拉着吉翔来到僻静地儿。 “小吉医生,我也觉得不至于,但现在除了拜新同的外壳堵住患者的气道外没别的解释。这事儿,你怎么看。” 卢刚毫不在意脸面,很直白的问道。 “一粒不行,要是两粒呢?”吉翔道。 “! !” “呼吸机通气,压力比较大,越吹就越导致患侧被堵的更死。如果只有一粒外壳,还不至于,要是两粒拜新同外壳一起出现的话,很可能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可是两粒药同时误吸的概率太低了。” “不是同时。”吉翔打断了卢刚的话,“我估计大概率是两次不同的误吸导致的。” 卢刚沉默,即便是这样,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真心不高。 “患者有脑梗塞病史,存在一定程度的吞咽功能障碍?而且长期卧床,如果护理不当,很容易发生误吸? 他可能同时有其他药物——比如说代文?络德等误入气道内,但由于均能溶解,故在气道内仅发现了拜新同外壳?” “虽然两枚拜新同外壳堵塞气道的可能性不高,但还是要看一眼。” “看片子,我也觉得有问题。”卢刚沉吟。 “试试吧。”吉翔微笑,给卢刚鼓励。 卢刚一怔,好像反了吧,应该是自己给吉翔这种临床菜鸟鼓励才对,怎么变成他鼓励自己了呢! 不过来医疗组有段时间了,卢刚也或多或少习惯了吉翔话事的做法。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潜移默化,让本来就不合理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那我去试试。”卢刚道。 两人回去,又等了一会,呼吸内科主任拿着签字单回来,开始准备气管镜设备。 因为患者行动不便,还挂着很多机器,她直接把简易气管镜推进来。 先用丁卡因给患者局麻,然后呼吸内科主任将气管镜通过患者的鼻腔送达咽部,过声门,一点点往下送,进入主气道。 患者的痰很多,一边走一边吸痰。 “唐主任,你是怎么和患者家属交代的?”卢刚没有动手,他的动手能力几乎为零,只是精通理论与诊断。 所以卢刚看着气管镜的屏幕,和呼吸内科主任闲聊着。 “我没敢说患者气道里有异物,万一没有也不好解释,只说下气管镜,把堵塞的痰液都吸出来。” 吸痰管呲啦呲啦的声音让吉翔有些难受,好像那根管子怼在自己口咽部,顶的自己心慌气短,血氧饱和度大幅度下降,甚至隐约有了高原反应。 “还得是老将出马。”卢刚故作轻松的笑道。 “还不是你,非说有拜新同的外壳,要做气管镜。”呼吸内科主任一边埋怨着,一边在做气管镜的同时注意患者的血氧饱和度。 假如血氧饱和度陡然下降,说不定要停止操作。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随着呼吸内科主任手里的气管镜往下走,一枚拜新同的外壳被呼吸道分泌物“包裹”,出现在术野之中。 “! !”呼吸内科主任惊骇,“老卢,真有!” “我看看,我看看!”卢刚凑过去看了一眼。 就像是预料的那样,卢刚顿时心神大定,一派上级医生的举止满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