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身后那女孩子,面色黑黄无光,看着倒还算清秀;头上包着块破布,上身穿着件破旧蓝布褂子,下身是一条满是补丁的裤子,一看就是男子的衣服。裤脚下,一双穿着草鞋满是泥泞的大脚分外惹眼。这姑娘虽然身材也是不矮,但瘦的就跟个竹竿似的,那蓝布褂穿在她身上也是晃里晃荡的。 任凭那汉子如何苦求,那山西客商就是不松口。汉子见状,又转身对周围人下跪,口中求道:“哪位老爷行行好,把俺兄妹一起买了去吧。只要能让妹妹吃饱,让俺干啥都成。” 见女孩见自己的哥哥如此,也哭着跪在身边一起冲周围人磕头。 山西客商讥讽道:“就你这副鬼样子,哪个敢要?哼!我这话放在这儿,除了我,没人会买她。” 徐大用突然开口对那汉子问道:“这后生,你多大了?” 那汉子直起上身道:“二十三。” “你妹子呢?” “十六。” “你们俩身价多少?” 一旁的山西商人一听,立刻就对徐大用嚷嚷道:“你要干甚?这女子我已经看中了,已经叫人回去请中人了!” 徐大用冷笑道:“我在一旁都听了半天了。人家兄妹俩都说要一起买,你何苦要拆散人家!再说了,卖身契你写了?押画了?废他妈什么话啊!” “你!”那山西商人被气的脸色发青,怒道:“你算是哪根葱?!” “老子就看不惯你这样的!咋了?不服试试?”徐大用一怒,海贼的本性就露了出来。满脸横肉一堆,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见那山西商人被吓住不再说话,徐大用对那汉子继续问道:“你俩身价多少?” 那汉子道:“只要老爷能让俺妹子吃饱饭,过几年找个好人家嫁了。俺一文不要,给老爷干一辈子!” 徐大用脸色一缓,说道:“吃饱饭那都不叫事儿,给你妹子找个好人家也不难。” “癞蛤蟆打哈欠,这位好大的口气!”那山西商人冷笑道。 “关你屁事!滚蛋!”徐大用眼睛一瞪骂道。他回头又对那汉子道:“我那田庄在徐州东边,离这里几百里远,你二人愿不愿跟我去?” “多谢老爷!小人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老爷大恩!” 那汉子的妹妹微微抬头看向徐大用,心说这人虽然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善。可听他说话,人倒还不坏。 “那好,都起来吧。跟我去写典契。咱们把条件都写上,这样你也放心。” 围观的人群散去,徐大用和牙人带着那兄妹二人又去找了那书办,帮着写了典契,画了押。 期间一问得知,这兄妹二人姓陈,温县人。大哥叫陈继山,妹妹叫陈二丫。兄妹俩父母早亡,因为旱灾,三月份的时候不得已卖了仅剩的两亩薄田,想着去江苏求活。谁知刚到开封,陈继山就感染风寒病倒了。原想着扛几天就能过去,谁知道越发严重,转成了肺炎。 兄妹俩先不说每日吃饭住店,光是陈继山看病买药就又花费不少。一来二去,手里卖地所得的那点钱就花了个一干二净,病还没治好。兄妹二人最后流落街头,无奈之下只得来到人市典卖自己。 徐大用将陈继山兄妹带回大车店后,便让手下去请大夫给来看病抓开药,又让之前的李二奎一家帮着照看。 如此过了三五日,眼看又买了五十个灾民。徐大用这才雇了车马,带着买来的人口,向着射阳湖的田庄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这场发生在乾隆五十年的大旱灾已经扩大到了直隶的二十九个州县,苏北的徐州、海州一带也是久旱不雨,导致粮价飙升。 乾隆四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