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边,又转头看向大镜子,他并没有从镜中看见自己的脸上沾到什么,便问容修“怎么了”
容修没应,一味地注视他良久,目光中似乎带了丝叫人琢磨不透的审视。
劲臣心慌了下,想上前,却挪不开步。
不过,影帝先生总能将他的面部表情拿捏得很到位,他在无措中很快就整理了表情,那双不语也含笑的桃花眼一下弯起,他对容修笑了开,问他“为什么那么看我,容哥”
容修依然没说话,他的手指轻轻从门把落下,又凝了劲臣几秒,那眼光像是要把他看通透了。
过了好一会,容修才收起目光,眸中笑意敛去,他转身往外走,“我去琴室,收拾好了,过来找我。”
劲臣愣了下,不等回答,对方已走到主卧玄关处,开门出去了。
劲臣收拾了浴室之后,又将惯常使用的护肤品、香水依登机规定,分装了旅行用的小瓶。他的动作不快,仿佛将行动放缓,时间就能走得慢些。
拉上行李箱时,已经过去半小时,他走出主卧,就径直往琴室去了。
劲臣先深吸一口气,然后他抬手,按响了音乐门铃。
入耳的音乐让劲臣一愣,他听出,那自定义的门铃音乐,是签约仪式上两人合作的协奏曲chase,电箱琴,长笛,你缠我绕,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这首曲子,据说李里导演已经预定了。
琴室里,容修坐在电脑前,他开着邮箱。
可乐杯少年球赛开幕式的策划案,经由钱塘策划部门提交了上来,需要他进行第二次审核。眼下看来,唱歌节目和观众互动环节已经足够,时间安排上还富余,节目依然有空缺。
接下来要联系语言、舞蹈类,以及青少年的才艺表演,或是更青春、新颖、有创意、正能量的节目才算完美。
这么盘算着,听到了敲门声,容修从转椅上起身,拉好睡袍的衣领,来到了琴室门口。
然后,他静立在门前没动,音乐静下来,门外那人也没再按门铃。
隔着一扇厚厚的隔音门,两人一起静默了片刻。
又过了一会,门外仍然没有动静,没有急促的敲门声,也没有重复按门铃或呼唤。容修想,如果自己一直不作声,不过来开门,不理睬对方,劲臣可能就会一直站在门口等下去。容修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容修轻笑了下,一拧门把手,劲臣正好站在他眼前。
两个人视线的触碰只是一瞬间,劲臣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睑。冲着看不清表情的影帝先生,容修侧身,给他让道“请。”
劲臣对他颔首,抬步迈进琴室,缓步往室内走,听见身后的男人关上了门。
心里不是不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和欢喜。随着时间和关系的进展,两人独处的机会其实很多,但每次劲臣与容修见面,这两种感情都会交替出现,矛盾,热烈,让人不清醒。
琴室的光线很暗,连壁灯也没开,接近门口的地方黑漆漆的。
月光从窗外洒进,依稀能看见,斯坦威的琴盖是合着的,想必容修并没有在练琴。只有房间的另一头有点微光,电脑屏幕开着,应该是办公软件,idi乐器和手卷键盘是关着的,显然他也没有忙于作曲。
不知道容修让自己来琴室做什么
往常这时间,接近凌晨两点的时候,容修都在忙着一天的收尾工作,他不喜欢这个时间有人来琴室打扰。
刚才离开卧室时,他声音淡淡的,语气听上去也并不愉快。
他在生气
出于隐私和礼貌,劲臣没有往办公区那边走,只是往前挪了两步,听见身后人走过来,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便在房中央驻了足。
本想转过身,对他笑一笑,与他说说话,扯个开心的话头聊聊。但一到关键时刻,身体就开始不听话,就像一只遇到天敌的小动物,这工劲儿,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向自己接近,一动也不能动。
容修的脚步却没停,他径自往前走,面朝着办公椅的方向,与劲臣擦身而过时,他开口“过来。”
刚说完这句,容修就在余光中看到,劲臣站在那,面露紧张之色,僵住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那一脸的惶恐不安,就像坠入了魔窟一般。
这个人啊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这人还在这间琴室里,面对着上百万的粉丝,做直播,弹琴,唱歌,谈笑自若,自信满满,一身轻松,怎么这会儿就像个掉进狼窝的羊羔儿一样了
想到这儿,容修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有趣,他转身落座,陷在办公椅里,懒懒往后一靠,抬眼看过去。
“过来。”他说,“我们聊聊,三分钟可以么”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劲臣垂了眼,往前挪了半步,“好,您说。”
“坐过来。”容修说,“这里。”
劲臣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