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掖了掖被子,声音依旧不急不徐:“那又如何呢?奴婢生死都是镇国将军府的人,老爷仁慈,才会收留我们生活在府中,若是被赶出去了,那可就生不如死,如此恩情,怎能不生死相报。” 李欣然没有再问,只是说了一句:“镇国将军府有你,是幸事。” 墨兰脸颊悄悄红了,退后两步一福身:“谢李小姐夸奖,您先休息,奴婢就在外间,有事叫奴婢就好。” 说罢,便出去了。 躺在床上,李欣然浑身疼的有些睡不着,看着黑黝黝的房顶出神。 京都规矩条框太多,果然她还是喜欢边关。 等伤好之后,她就要抓紧收集粮草,保存良好的粮草正常能坚持三年,在前世,距离皇帝对自己父兄动手,也只有两三年的时光了。 军权是不缺的,但前世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和大义。 萧寅褚与镇国将军因为没有援军被围困而死,自己的父兄因为忠君爱国,被皇帝骗回京都下刀。 而这一世,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辅佐皇孙上位,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在之前,李欣然也问过李松,上一世皇孙并没有联系他们,如今他们自己解除皇孙,会不会被信任,是不是真的可以解除危机。 当时李松看着李欣然,摸了摸她的发顶:“当初跟镇边王商议定下亲事并送信回来的时候,镇国将军想约我一聚的消息就送到了我的帐中,只是当时战事暂起,我无暇去赴约,这才回绝了。后来事情解决了,你跟康世子的婚约也定下了,估计是收到了消息,镇国将军便再也没约我一叙。”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若是没有她重生这一遭,已经订好了的婚约不可能取消,李家只会成为镇边王板上钉钉的姻亲同党,镇国将军自然也不可能再告诉敌对方关于皇孙的事情。 而她爹李松也没有那个脑子去考虑这件事情,所以整件事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产生了。 夜里,李欣然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次她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再害的父兄身陷囹圄,最后遭受极刑而死。 夜色深深,星星几点,同样夜无眠的人,还有萧寅褚。 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停的翻滚着李欣然说的那几句话。 “莺歌在是我的丫鬟之前,也是大楚的百姓。” “作为唯一会武的人,我应当要保护莺歌先跑。” “不到走投无路,谁会让百姓上战场?” 虽说常年随着镇国将军段齐星待在边关,也上战场,但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他总是被保护在后方,攒资历的。 作为先太子唯一且握有虎符的子嗣,他从小就是被重重保护的。 张毅张老大人是他的师祖,也是为他启蒙,教授知识的老师,也是他告诉自己,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所以在他的概念中,江河湖海都应当被在意,可遗落路边的一滴水,却没必要在乎。 李欣然的一番话,虽不至于让他当场三观尽碎,有大彻大悟的状态,却也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江河湖海当然应当在意,但江河湖海也是万万滴水组成的,也许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更好的去保护所有人的全面撤退,而不是以牺牲为主要目的的离开。 “父亲……”萧寅褚喃喃出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秋风瑟瑟,吹动着正于末日的虫豸,发出哀鸣。月明星稀,寒鸦息枝,天边暗云涌动,风起。 鞭伤只是皮肉伤,三五天,便好的差不多了,第二天的时候,莺歌就找到了,在李欣然被萧寅褚抱回来的当天,她就骑马回了金顶寺,李欣然不爱带人,那个厢房里只有莺歌和李欣然。 现在李欣然安全回来了,莺歌就觉得自己应该回到厢房,帮小姐挡着乱七八糟的人,免得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面对萧寅褚派来找她的人,莺歌也没有什么恼怒地神色,只是诚恳的行礼后道:“还望萧大人理解,莺歌要在这里挡着乱七八糟的人,莫要污了我家小姐的名声,毕竟此处只有我一人了。” 面对莺歌的回复,萧寅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原话告诉了李欣然之后,便离开了。 养好了伤的李欣然对萧寅褚表达了谢意之后,辞别了大长公主并向大长公主表达了歉意后,便坐着镇国将军府的青布马车离开了。 莺歌守在门口已经四天了,当时李欣然跟住持约定的时间是五天后,也就是说,还有一天,便要开始举行祈福法会了,法会上,李欣然这个香客肯定要在的,就在莺歌心中焦急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