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酒楼上,看着外面喧闹声一片,今天天气很好,不少走街串巷的小贩脚步也更松快一些,叫卖地也更加起劲。梁简用筷子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遍吹着气一边看着近来在四处传播的《新鹤赋》。全篇三千多字,却并不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似的又长又臭,不仅是脍炙人口更是字字珠玑,鞭辟入里。她这种看惯小视连稍长一些的公众号标题都没有耐心看完的人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深觉有理。
这篇赋也十分切中时弊,前不久昭靖开始鼓励各地开办女塾供女子读书。大部分人,特别是文人,尤其反对。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女子无才便是德。元夕便出来反驳,古人圣贤的书都叫这群人读到狗肚子里了,圣人原话‘女子无才辩是德。’为女子争取读书权利这一枪便算是打响了。这个月来,不断有文人慷慨激昂地控诉,唾沫星子都能砸死人了。玄雾门这边也毫不退让,跟着辩驳,吾道宗呢在暗中给她们造势宣传,引导舆论。两边吵得不可开交,这篇《新鹤赋》更是添了一把火。
“谢瑶欢有点东西啊,身手好,文章写得也好!”梁简啧啧赞叹到,比起这篇文,嘴里的小笼包似乎都没那么好味了。晏适接过那首《新鹤赋》不可置否地说了句,“嗯,确实厉害。”
论武功他算的天下第一了,可是论文才,他不过识得几个字,能看得懂书罢了。他这一生,都在为着报仇而;练武,因此忽视了读书这件事情。
北离的文人格外爱写赋,比起诗词这些需要更仔细推敲字眼的,他们更喜欢把自己的见识洋洋洒洒写一长篇,几千字里只要有那么一句出彩的,那这首赋就算是绝佳。可怎么样算出彩呢?那就得往高深莫测上面靠,只要写得越深奥,最好是没几个人看得懂,那就越高级。因此文人们往往是为了写赋而写赋,看见老妪洗衣裳也能写出花来。文人们总觉得要骂点什么才能体现出自己不拘一格的风骨,可又欺软怕硬,因此在太平年月他们骂明君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在暴戾的昏君手下他们便骂老百姓。这群人往往成群结队地互相攀扯,自以为找到了高山流水般的知己,像个名人似的在人前亮相,倒叫愿意说实话的文人被挤到角落里无人问津。他以前看着这群跳梁小丑就觉得可笑,他们写出来的赋也像垃圾似的被他丢在一旁。
可这首赋不似以前看到过的那么乏味无趣,晦涩难懂,之前看的那些赋上的字,似乎都那么逼仄,有些字他还没见过,看的他难受。这篇通俗易懂,而且讲的十分有条有理,结构清晰,他一眼就看得懂是什么意思。比起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写的那些个晦涩的文章,这个更易流传。
只是……,晏适眼神有些忧愁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来玩的百姓,脸上不觉有些阴郁。梁简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咽下嘴里的小笼包,柔声说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人们的观念总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扭转。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但眉宇间的担忧舒缓了些。周文君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差点撞到一个提着茶壶的小二,她忙不迭赔罪而后疾步走到他们旁边最下来猛灌几口好酒,宋秉烛紧随其后,轻轻给她拍着背,怕她呛到,嘴上还要挖苦几句,“慢点,跟被人追杀似的。”
见周文君一时说不上话,二人便把目光转向宋秉烛,他很有默契地耸耸肩说道,“玄雾门这回是要在九州阁举办论鹤坛。”
“她怎么和见了鬼似的?”梁简看着周文君练有些红,额头上还在冒汗,额前的碎发因为跑得太急了有些凌乱,这副样子像是被狗撵了似的,宋秉烛扑哧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她啊,吵着要去九州阁打探一下情况,结果走错路看错牌匾上的字进了九曲馆,进去还问人家要酒喝。”闻此梁简咬着后槽牙掐着大腿,脸都憋红了,这才勉强克制住笑意。九曲阁是这里有名的青楼,进去之后按买的酒定姑娘,由于酒贵,买的越多姑娘越好,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她之前也是错看了走进去,结果好不尴尬。
“我哪里知道……”周文君的脸还红着,不服气地嘟囔着,“你不也进去了,还说我。”
“奇了怪了,两个地方名字如此相像。”梁简打趣道,看着周文君脸色不大好她便笑着转移话题,“玄雾门这招不错,我们要不要去捧个场?”
"刚好我也想去凑凑热闹,"周文君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像是雨过天晴一般,她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宋秉烛笑着给她理了理碎发,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也去见识见识。”
四人期待了好些日子,终于论鹤坛在九州阁如期举行,两边摆好书案,坐满了人。场上静悄悄地,双方彼此怒视着,空气都像是凝固住了,看着颇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终于,元夕先开始发动攻击,场上的气氛不一会儿就热烈起来了,甚至热烈得过了头。
“女子读书无用,做不过都是要嫁人,学一些女则女训能相夫教子,侍奉好公婆也就够了。”
“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笑话!文有庄姜,谢道韫;武有妇好,苟灌;女子从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