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钱”字就心喜,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不一会儿就换好了干净的衣服鞋袜。
上身一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衬衫,下身一条乌黑长裤,脚踩一双深黑老布鞋,整体风格偏向成熟,简朴中透露着一股英气。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一个身穿西装,梳着大背头的胖男人笑着走了进来,把手里鼓囊囊的皮包递给了刘汝香,谄媚的喊道:“姑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法事,我开车来接您过去?”
刘汝香打开皮包看了眼,随手放在身后的窗台上,点了点头。
我跟着出去,便看到门外的水泥路上赫然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高档轿车,那车标是一个三叉样的银色图案。
拉开车门,里面是深棕色的真皮座椅,我跟师父坐在后面,胖四则是驾驶员,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刺绣旗袍的漂亮女人,看我们进来就扭头上下打量着我们。
胖四开车很平稳,不一会儿就走出村子,往镇上去,最终停在了一处豪华的两层小别墅的院子边上。
里面已经聚了许多人,我们走进去后大伙儿迅速开始向刘汝香问好,然后有些人看着我这个跟屁虫摸不着脑袋。
“这是我前些日子收的学徒,跟着跑跑。”
大伙听了刘汝香的解释,顿时对我投来欣赏的目光,纷纷夸奖我,什么前途不可限量啊,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啊,夸得我脸含笑意,都要找不着北了。
胖四走进屋里,带着他爸妈一起招呼客人,喜笑颜开的倒水,散烟。
“小伙子,来,吃好吃的。”
胖四端着一个果盘给我,里面放着花生瓜子,还有一种白色的坚果,裂开了口子,里面是绿色的东西,我没见过。
我谨记刘汝香的嘱咐,不能给她丢人,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只捏了两颗那种白色的小坚果,对胖四说了声谢谢。
剥开白色的壳,绿色的果仁嚼在嘴里散发着一股香气,好吃极了。
虽然心里还是很想吃,不过浅尝辄止才能体现教养,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教导我,去别人家不能乱拿别人东西,要懂礼貌知轻重,方能体现节气风度。
刘汝香和周围的客人都寒暄几句,然后领着我去一间空房子开始准备法坛事宜。
因为提前沟通过,这边主家早已准备好了簸箕、蜡烛、供香、三牲、粽子、水果等做法事必备物品,刘汝香直接穿戴上师公长袍和面具,跟我交代一会儿做法时需要接洽的事宜。
“在我开始做法事的时候,你看好了场子的规矩,不准有人大声喧哗。等我开始发符吏、请神降筵时,唱完经后你要让他们所有人跟着一起请,那个说法我都教给你了,没忘吧?”
我点点头,脑海里记忆依旧深刻。
交代完毕,刘汝香坐在屋子里喝茶休息,等时间差不多,她看了一眼手表就招呼着我拎箱子跟她出去。
法事在堂屋进行,就开内坛。
寻一张四方四正的八仙桌,擦干净,对着主家的供奉先人的祖龛,祖龛火。
至于桌子再铺一张草席,这叫做金沙铺地,用来迎接神灵。
堂屋的上方同样提前布置了一番,用许多彩色的纸条写着一些吉祥话,悬空着挂在空中。墙边再贴榜文,写明主家姓名籍贯,因何事于何时求神,后果如何,现特来还愿。
一间普普通通的堂屋经过这么一番装饰打扮,袅袅香火又为这屋子平添了几分神秘凝重的色彩,一下子庄严起来。
“法坛威仪,不准冲撞,男女老少,心存敬畏!”随着刘汝香一声高喝,在场的所有人都慢慢往后退,全部站到了门外的走廊前,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堂屋正中央,我则退到靠门的墙根位置,手里端着一碗水。
法事便开始了。
“天敕敕,地敕敕。天上劝我来,地上差我到,我来到家中——扫荡家中。”
“一不斩家鬼,家鬼不用发愁;二不斩婆王,婆王不要跑走;三不斩灶君,灶君不用忧。我来到家中——斩除秽娘,扫除恶鬼,秽娘恶鬼快快逃亡……”
头篇经文唱罢,刘汝香从边上的碗里抓了把米,一边撒嘴里一边小声念叨,从指头缝里一点点漏米下来丢在地上,顺着堂屋四周走一圈,一直到大门口撒完,便知会我一个眼色。
我清了清嗓子,扭头之后大手一挥,喊道:“一齐跟我念:扫荡家中,秽娘恶鬼快快逃亡——”
门外的所有人在这时候齐声念叨,顿时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了这种神秘而又庄严的氛围之中。
之后,刘汝香开始唱新的经文。
关于师公做法这些流程,煮饭婆跟我解释过具体的含义。
秽娘代表着阴鬼,阴鬼无处不在,会打扰法事冲撞神灵,所以师公在做法前就需要先解秽娘,好比方说是家里来客人谈生意,主人就要提前收拾打扫房间。
解秽娘之后便是请各方神灵入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