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四个人,不多不少,都是本尊。 总算走到最后一步了。 林三酒收回目光,长出了口气,顺着厢壁滑了下去,坐在地上看着电梯门开始合拢。两侧凹凸不平的电梯门“咯哒咔哒”地,逐渐把外面血肉红腥的画面给缩减成了一条正在收窄的缝隙,直至再也看不见了。 一时间电梯里静静的,只有机械运行时的低响。波西米亚和前任警卫都不敢说话,人偶师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聊天;林三酒独自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一个人在楼梯道里的时候,有一条你的光鱼游了回去,等我冲回大厅,那光鱼又游回来了。要不是它,我恐怕没法这么快找到你们。”她朝波西米亚问道,“那鱼怎么回事?” 波西米亚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前任警卫。后者缩起肩膀一笑,颇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嘛,”在回答林三酒之前,她先诚恳地夸了前任警卫一句,这才转过头:“那个时候,我发现楼梯扶手到了尽头,感觉楼梯应该也快到尽头了。他就跟我说,希望我能放一条光鱼回去,把后面楼梯道快速游一遍……我那时问他为什么,他说,万一后面有什么人跟着的话,这样一来或许他们会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会停下来看看情况,算是震慑一下潜在威胁。哦,对了,那个时候你没说话,我还有点奇怪来着,因为你总有话说。” ……她们两人之间,总有话说的人是谁啊? 林三酒扫了波西米亚一眼,后者毫无所觉地继续说:“没想到,这小子的提议居然还帮到你了。你知道吗,我那时本来不太愿意的,因为我——噢,你记得我说过,我的鱼不是无限制使用的吧?到大厅之前,有两条鱼里储存的光就用完了,只剩两条鱼照明了,再少一条不就更暗了吗?” “只剩两条了?”林三酒想了想,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你们从楼梯到大厅这一段路上,光线是越来越暗的?” 她好像有点明白那个瘦小男人是从哪儿得到的主意了——不得不说,就算那个人的神智已濒癫狂,脑子却转得够快的,光是见机行事、临场发挥,就差点叫他们这一行人都栽进去。她看了看人偶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一进大厅,就感觉眼前全黑了?” 过了两秒,人偶师才“嗯”了一声。 波西米亚和前任警卫脸上都划过去了恍然之色,但谁都没敢发出那一声“噢!”。 林三酒揉了揉太阳穴,已经能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重现那一幕了:少了她在,这两个人在人偶师面前恨不得连气都不喘,发现大厅有光的时候,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想到要和人偶师扯几句“诶呀这儿总算有灯了”之类的闲话。 一路上光鱼越来越暗,直到进入大厅时突然全黑了,确实很难想到问题其实出在自己眼睛上——老实说,就算大厅里本来就一片漆黑,也不是说不通的事;想一想,反而是人偶师平易近人地问一句“你的光鱼用完了吗”的场面更奇怪一些。 要是这一招出了纰漏,不知那瘦男人下一步会怎么办? “你那时……没想到要拿灯出来吗?”林三酒抬头问道。 人偶师这一次倒是反讽得很利落:“了不起,你居然能想到在没有光的时候打开灯。你是思索了多长时间,才有这一番顿悟的?” 林三酒被他噎了一下,找不到话说时,他忽然一笑:“……举灯一向是人偶的工作。既然你这么富有智慧和洞见,下次我就让这个女人给我举灯。” 波西米亚的神色,就好像突然被人挖空了芯子一样。 如果举灯一向是人偶的工作,那么灯也应该在人偶的身上……怪不得他一路上见光鱼越来越暗,也没有拿出照明道具来。林三酒站起身,将波西米亚拽到自己身后,摇了摇头:“那不行。” 人偶师在那一瞬间的烦躁,简直能化作实质将他们淹没——好在他随即就拧开了头,活像是怕看她的时间长了,自己眼珠里都会出血一样。 电梯徐徐上升时,屏幕上却连一个数字也没有,只有一个向上的箭头在不断刷新。在沉默之中熬了一会儿,林三酒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说道:“说起来,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门被人推开过……难道他早就在楼梯道里了?” “不可能,”波西米亚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胆气也恢复了几分:“我走在最前面,老是怕前面黑乎乎的藏了东西,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 那男人干瘦得叫人看了心里发慌,如果他后背紧贴墙壁,用假象蒙住自己的身体,从波西米亚的身边斜侧着走下来……不,那他就得经过人偶师的身边了。林三酒想到这儿,觉得自己又撞进了死胡同里。就算他的能力发动时叫人无法察觉,那个瘦男人也没有走过人偶师身边而不被发现的本事。躲在电梯角落里不动是一码事,要挨着他擦身而过,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大巫女说你蠢。”一直望着电梯箭头的人偶师,忽然头也不回地说。 “噢……啊?” “……你发现得晚了一步,”他好像是在和脑海中的大巫女说话,却说出了声音:“把她风干了就是一本蠢话大全。” 林三酒几乎能自动补完这场对话。她忍下气,问道:“大巫女说什么了?” “说你蠢啊。” “不是!除了这个,她还说了什么?” 背对着她的人偶师,高高兴兴地不说话了。 ……她就不信她自己想不出来。 现在要指望人偶师传话,基本已经不可能了;林三酒干脆将自己捏意识力线